从那扇有些阴暗的大门走出来的时候，凌飞还有些恍惚。
“感觉……什么都没干啊。”
他挠挠头。
牧闻费劲儿地把刚在超市买的水拧开，递给了他一瓶：“喝不喝？”
“……喝。”凌飞接过水，有些试探地看了他一眼，“我怎么觉着你刚进去一趟，出来倒变淡定了呢，本来觉得奇怪的不是你吗？”
牧闻避开了他的眼神，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等到他回过神，他才反应过来刚刚有多敷衍。
他咳嗽了一声，赶紧往回找补：“那我也就是……震惊了一下，也没有真的觉得他是中邪了啊，那也太离谱了。”
他越说越顺，眼神也由刚刚的闪躲变成直视，一脸的无辜。
如果换做别人，指不定就被他糊弄过去了，只可惜凌飞身经百战，对自家发小蒙混过关的技能早就免疫，他盯着牧闻看了一会儿，下了结论：
“闻儿，你是不是挺伤心的啊？”
牧闻：“……”
“没有。”他道。
“你肯定有。”凌飞幽幽地道，“我记得高一你刚转来的时候我问你对班里谁的印象最好，你就说的学神来着，你好爱他。”
牧闻：“……”
“你当时明明就给了两个选项。”他试图挣扎。
“对啊，一个学神一个班长。”凌飞道，“我们班长人长得漂亮学习又好，还是第一个过来跟你搭话的，就这样你还选学神，你好爱他。”
牧闻把他的水抢回去，自己喝了一口。
等到他喝完，凌飞仍旧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牧闻内心挣扎了半天，放弃了。
“好吧。”他认命地道，“是有点。”
他补充了一句：“主要是……一个小时前，老杨还跟我说……嗯，他对我印象还挺好。”
就，冲击有点大。
而且……
凌飞说得没错，他确实很喜欢解祁。
不知道是不是人对于自己的相反面总有追逐和向往的本能，他第一次见到解祁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现在，可以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脑袋上都顶有好感进度条的话，那么牧闻对解祁的条大概就是满格。
当然现在往后退了点，只剩一半了。
不过牧闻自己心里清楚，这已经够双标了，换了别人，他可能直接就不再搭理对方了。
凌飞点点头：“能理解。”
然后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又不是什么大事。”牧闻叹了口气，“就……顺其自然？”
“大不了让老杨把我俩调开。”他道，“既然他不喜欢我的话。”
说到这，他就觉得自己丢人。
解祁说完那句话之后没再说话，他也没有勇气再说些什么，只是一边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一边走出了教室，连伞都忘了借。
“行。”凌飞一拍他的肩，“我兄弟有魄力，那从今天开始，学神也不是我的朋友了。我们一块儿绝交。”
牧闻：“……”
“虽然但是。”他道，“你俩也不熟吧？”
“……靠！闭嘴！别揭穿我！”
牧闻笑起来，心里那点疙瘩总算悄无声息地消下去不少：
“走吧，吃饭去？”
“吃吃吃。”凌飞没好气地道，然后好歹揽住了他的肩，两人背过身走向不远处的小吃街，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过，径直穿过小巷，走进了他们刚刚走进的那扇大门。
*
周一，牧闻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后，踏进了教室门。
解祁一般在打铃前五分钟进教室，这是他的惯例，所以他今天特地起了个早，就是打算给自己留足准备的时间。
早起晨读前的这段时间是最为兵荒马乱的时间，老班还在门口巡查，教室里除了早早地完成任务的，就是手忙脚乱补或者抄作业的人。牧闻一边走一边跟人打招呼，思索着一会儿的开场白。
走着走着，他就顿住了。
“……早啊。”他干巴巴地道。
对方眸光一闪，恍惚间几乎让牧闻回到了那个雷电交加的晚上，还没等他想起那个让他心惊的场景，对方就已经恢复了正常，露出了一个温和的、他习以为常的笑容。
仔细一看，这笑容里还掺杂着一点克制的歉意。
“早。”他道。
下一秒，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把桌子上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牛奶和巧克力推到了他的桌面上，“我听凌飞说你今天没吃早饭，吃吗？”
牧闻：“……”
他看着那一堆热腾腾的食物，一时有些恍惚。
……解祁不会是被他蠢得受不了了，终于准备下毒把他解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