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字落下的刹那,解祁的睫毛微微地颤了一?颤，抬头看向了面前的人。
牧闻其实是个很禁不起逗的人。
他很容易害羞，也很容易脸红,换做平常,这样的对视他早就挪开了目光，但是今天他没有。
少年的眼睛是盈着一?层水光的澄澈，他确实在紧张,但是他盯着解祁的眼神也确实专注而摄人心魄，解祁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块磁铁吸住了一?般僵在了那里，一?动都动不了。
“我本来。”牧闻就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带着如释重负般的释然,“可能真的就听了我继父的，直接出国了。”
其实这并不是个特别难做的决定。
时至今日，他才能清晰地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但是当时,这不过是顺应了家里人想法的又?一?次平平无奇的迁徙。
他去了国外,他继父会更放心，他的母亲也不用为他的未来操心?更多的打算。
如果没有跟解祁的那个赌约，以及后来他说的那句“我更想听到你的专辑”，他现在可能已经在大洋彼岸的某一?间出租房里，即将迎来他又?一?个平平无奇的三年或四年。
而不是认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和他们一起追寻自己的音乐梦想。
这是一件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你那天说我是你很重要的朋友。”牧闻深吸了一?口气,“我很开?心?啦。”
“所以我把这些?告诉你……”他顿了顿,终于挪开了目光，小声地道，“就想告诉你，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你帮我比较多，教我做题，让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其实……”
他咬了咬唇，停了下来。
解祁看着他，抓着对方手腕的手指不自觉地收拢，轻轻地开了口：“其实？”
他的眸色很深，牧闻只是瞥了一?眼就慌张地躲开?了他的视线，有些?微凉的夜风中，解祁清晰地听到了自己有些?加速的心?跳。
1，2，3。
心?跳跳动的第17下，牧闻像是被蛊惑一?般张了张嘴，下一?秒，桌面上的手机猛烈地震动了起来。
牧闻的睫毛颤了一?颤，终于醒了过来，挣脱了被解祁握住的手。
“我接个电话。”他不敢看解祁的眼神，匆匆忙忙地开了口，没等对方应答就慌张地按下了接听键，说话的第一声甚至带了些?抖，“喂……？”
“嗯，好的璇姐，对，解祁和我一?起，我们在外面。”
“那我们马上回来。”
他挂了电话，轻声道；“璇姐让我们回去了……走吗？”
解祁顿了顿，“嗯”了一?声，却没有动。
空气里被电话打散的微妙气氛重新聚拢，牧闻咽了口口水：
“我刚刚，话?没说完。”
“确实。”解祁道，“所以我在等你。”
“是，是吗，不好意思……”牧闻嘴角牵起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解祁也跟着他笑?了笑?，眼睛里的情绪却像浓得化不开?的墨：“不用道歉，想说什么？”
牧闻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地攥紧手心?。
“我想说。”他轻声道，“其实你对我也很重要，比你以为的还要重要。”
“我知道。”解祁道，“然后呢？”
“然后……”牧闻咬了咬唇，笑?了笑?，“没有然后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也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一?直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差不多就是这样。”
“走吧。”他转过了身，“璇姐一?会儿该催了，我们出来得太久了。”
*
一?直到踏进包厢前，牧闻都不敢再看解祁的眼睛。
他觉得今晚他可能确实喝了什么上头的东西，以至于不仅把自己的过去倒了个底朝天，还差点有一?股冲动，直接把一?句“我喜欢你”怼到解祁的脸上。
是。
解祁对他是很重要，看上去也确实越来越把他放在了心?上。他说出这些?话?也是受了对方那句“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的刺激，但是对方说了“很重要”，后面可还跟了一?个限定词“朋友”，到底是谁给他的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还妄图表白啊……
牧闻在心里骂了自己一?万遍，脚下走得飞快，恨不得立刻搬到另一个星球上居住，一?直到推开?包厢门，他才稍稍冷静了一?些?，回头看了一?眼解祁。
对方插着兜，无?波无澜地看着他，看上去像是他欠了对方八百万，呃……
这个形容可能不太准确，牧闻绞尽脑汁，想找一个更贴切的措辞，身后李一璇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你俩不厚道啊，是不是背着我们吃独食去了？快点老实交代，刚干嘛去了？”
这话?一?出，身后立刻传来了七嘴八舌的起哄声。
牧闻顿了顿，看向了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着的几瓶低度数果酒，明白了。
这群人看上去，确实，好像是喝嗨了。
“我们就出去聊了个天。”他试图挣扎，“真的，不信你问解祁。”
“差不多。”解祁跟在他身后往里走，语气很平静，“就是这人刚刚还吃了半个小蛋糕，两个甜甜圈，还有一?杯冰橙汁。”
他顿了顿：“可能是吃多了吧，已经傻了，不用信他的狡辩。”
牧闻：“……”
？？？
不是，学神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还有，谁傻了！我没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