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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2 / 2)


庞牧嗤笑一声,“那几家也收了?吧?”

杨旺略一犹豫,面红耳赤的点了?头?。

一直安静的杜奎百感交集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收了?刘掌柜三百两,却对自己说只有百八十两的赚头?,呵呵。

这人真是绝了?,算计人算计到自家兄弟身上,连带着剥皮都要过两遍……

庞牧挑着眉头?冷笑几声,“杨捕头?跟城中各家商户倒是都熟络的很呐。”

这声杨捕头?,叫的实在讽刺。

杨旺顿时抖若筛糠,忙以?头?凿地道:“大人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人这就手书一封,将?素日所得全都吐出!”

做了?这么多年捕头?,杨旺也是杀过人的,也一直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可如今被庞牧瞪一眼便觉浑身发抖,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叫井底之蛙。

而?他,就是那一直坐在井底里?的□□。

“这不大好吧?”庞牧索性将?两条长腿哐哐砸在桌面上交叠起来,两只手臂往后搭在椅背上,懒洋洋道,“不是尊夫人都花了?么?本官怎好叫大名鼎鼎的杨捕头?为难?”

他这幅样子实在没有知府大人该有的尊重和体面,可偏偏堂上众人却都觉得,他本就该这么着似的。

“大人说笑了?,”杨旺总觉得他这么叫自己是在催命,顾不上擦汗,干巴巴道:“这个,这个小?人早年在城外置了?一座庄子外加几百亩良田,如今年景好了?,早就翻了?几番,倒也够了?……”

才说没了?,如今却又翻了?几番,打脸都没有这么快的,杨旺自己都觉得脖子以?上轰鸣热辣,简直要没脸见人了?。

虽然对方没说什么额外的话,可他总有种荒谬的想法:若自己果然哭穷,只怕对方下?一刻便要顺水推舟将?自己一家老小?都拖出去按斤卖了?堵窟窿……

齐远再看他时,已经跟看垃圾没什么分别了?。

早几年置良田还能有什么手段?不过是战火连绵,百姓们撇家舍业流离失所,大片田地暂时无人耕种,他借助职务之便强占了?呗!

“之前裴大人在,他竟也不知道么?”庞牧皱眉。

“裴大人到底是个文官儿,年纪又大了?,光是城中诸多事宜都忙不过来,哪里?顾得上外头??”杨旺战战兢兢道,不敢有一句假话,“且小?人都是落在旁人名下?,即便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他杨旺便是这峻宁府头?一号地头?蛇,但凡世代在这里?生活的百姓,谁敢跟他耍心眼儿?所以?倒也安全。

杜奎一双眼睛都瞪大了?。

“怎么,杜捕头?你与他情同兄弟,竟也不知情么?”庞牧似有所察,斜眼看过去。

杜奎额头?上青筋暴起,与杨旺满是哀求和歉意的双眼对视良久,到底是下?了?决心,别开?眼,对着庞牧跪了?下?去,砰砰磕了?几个头?,“过去属下?猪油蒙心,做出那许多错事,日后必然洗心革面,抵死效忠。”

杨旺脑袋里?嗡的一声,知道从今往后,自己再也没有个姓杜的兄弟了?。

庞牧摆摆手,示意杜奎先站到一边去,倒是没急着表态。

说漂亮话和做漂亮事是两回事,如今?且先放着吧。

杜奎迟疑片刻,咬了?咬牙,跪在原地没动,“大人,杨旺有错在前,属下?不敢妄求。惟愿大人念在他多年来办事得力的份儿上,且家中还上六十高堂,下?有稚嫩孩儿,万望宽恕一回,且看他日后戴罪立功,赎了?过往罪过!”

为衙门办事,杨旺又是这个性子,平日少不了?得罪人。若从今往后真的断了?官路,外头?那些小?人没了?顾忌,必然一拥而?上,将?他一家子都给?嚼碎生吃了?。

他与嫂夫人皆是一般贪婪货色,倒也罢了?,可怜那两家老父母与下?头?一双稚嫩儿女,何罪之有?

杨旺浑身巨震,万万没想到他今时今日竟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当即不由?饱含热泪,两片干裂的嘴唇上下?颤抖,心中端的悔恨交加,也忙翻身扑跪在地,朝着庞牧砰砰砰连磕了?几十个响头?,最后地上都迸出血来,诚惶诚恐道:“大人,小?人知错了?,求大人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只要不出了?这衙门,哪怕叫小?人做一小?小?狱卒也使得!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呐!”

庞牧高高挑起眉毛,“杜奎,你是在要挟本官不成?”

杜奎一抖,慌忙摇头?,“大人,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庞牧冷笑一声,也不说话,只是身体微微前倾,一言不发盯着他看。

杜奎伏在地上,只觉似有一座大山沉沉压来,几乎叫他喘不过气?,浑身冷汗淋漓,腔子里?一颗心都跳不动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庞牧嗤笑一声,重新懒散散的往官座上靠了?,摆摆手,“今日你既替他作保,日后若有个万一,莫怪本官翻脸无情,来个连坐。”

杜奎只觉压力骤然消失,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湿透,才要谢恩,便听庞牧又对杨旺道:“自即日起,你便去守城门。”

杨旺此人心思细密百转千回,若是能用在正?道上,倒也不失为一个臂膀。眼下??可惜了?。

叫他看牢房确实有些屈才,且也怕日后守不住,再生枝节。

倒是城门每日往来百姓不知凡几,其中不知混了?多少为非作歹的险恶之徒,寻常人哪里?分辨得出?他不是喜欢钻空子、琢磨人么?便叫他日日夜夜盯着看去,用那一手捕头?的本事先过一遍筛子!

得了?这个结果,杨旺与杜奎皆是大喜过望,又磕头?谢过。

庞牧懒得听他们说这些废话,先叫人将?杨旺借助职务之便贪污受贿的事儿记下?来,预备稍后请廖无言细细处置,这才重回正?题,问起案发当日的情况。

杨旺此刻如获新生,当真是有问必答,哪怕因为醉酒记不清的,也必然要绞尽脑汁的想个大概出来,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那聚香楼前两年瞧着不错,可因为城中新秀丛生,老字号又屹立不倒,所以?过了?新鲜劲儿后,买卖也只是外头?光鲜,内里?经不得什么风吹雨打。刘掌柜本想借着盘下?舞狮大会官爷们宴饮的活儿来翻身,一来名头?好听,不怕民间?客如云来;二来么,到底衙门油水大,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了?,便是多报上千八百两,各处略匀一匀,打个盘子碎个碗的,也就看不出什么来了?。”

见上头?一众大人们的眼神越发鄙夷,杨旺吞了?吞口?水,赶紧另起话题道:

“大人有所不知,那刘杏是个厉害的,早年便是她?与刘掌柜一起建了?这聚香楼,只是这两年才渐渐不往前头?去了?。可饶是这么着,聚香楼上下?一干老人也都极其敬重这位老板娘,听她?的话比刘掌柜还多呢。对了?,旁的不说,如今聚香楼几样特色菜肴的秘方,便握在她?手里?。”

“她?总是前一晚亲自配料,次日一早直接交给?厨房,连刘掌柜都不能经手的。两口?子没少因为这事儿争吵,可刘杏十分强势,又有依仗,刘掌柜也奈何她?不得,所以?才急着施展,也是想叫大家都高看一眼。毕竟给?个女人骑在头?上,算什么事儿?”

庞牧问:“那案发时,她?也是在后头?配料?”

“应该是的,”杨旺点点头?,想了?下?又试探着道,“其实小?人觉得,这刘杏颇有嫌疑。且不说这夫妻俩早年便貌合神离,昨儿傍晚小?人与刘掌柜回家时,还与刘杏碰了?个正?着,她?非但没有半点热情好客,反而?眼神十分诧异且厌恶,弄的刘掌柜也甚是下?不来台……如今想来,必然是心虚所致!”

齐远冷嘲热讽道:“你白拿了?人家的银子却办不成事,换我,我也厌恶。”

杨旺:“……”这回我说的是真的啊。

庞牧瞥了?齐远一眼,看着他往自己嘴上拉了?拉链,这才又示意杨旺继续。

“那夫妻二人积怨已深,刘掌柜又吃了?酒,说话办事没个轻重,一时失了?手也是有的……”杨旺还挺怕齐远的,缩着脖子道:“小?人与刘掌柜俱都心情不佳,一来二去便都吃醉了?……”

“小?人只隐约记得去客房休息,他也自回了?正?房,后头?的,就不知道了?。”

“对了?,后来小?人睡梦中隐约听到喧哗,当时也没在意,但模模糊糊中好似有人快步奔跑,小?人习惯使然,便翻身起来,谁知下?一刻便被人拿了?个正?着……”

庞牧一听,追问道:“你可瞧见那人了??”

杨旺摇头?,“不曾,当时天黑,院子里?也没点灯,小?人,小?人也不大清醒……不过小?人以?项上人头?作保,绝对有人!还应该是个会功夫的男人。”

他下?意识想追,奈何吃的烂醉,站都站不稳,踉跄两步后便一头?栽倒在地……

把人带下?去之后,廖无言上前问道:“此人奸诈成性,谎话连篇,大人可信他?”

庞牧抱着胳膊沉吟片刻,“信,也不全信。”

廖无言明白了?点什么,“大人觉得凶手不是他?”

“嗯,”庞牧点头?,示意他坐回去,“人品不论,杨旺还是有点儿本事的,正?如他所言,若果然要对什么人动手,既不会选在眼下?时机,也不会做的这样不干净。”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若说凶手是刘杏,却又稍显粗暴了?些。”

廖无言顺手替他倒了?茶,还没等两人端起来喝,外头?林平就跑来汇报道:“大人,廖先生,方捕头?找着原来刘家的老仆人了?!”

庞牧与廖无言对视一眼,立刻丢下?手中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的茶杯,“走?!”

下?午开?案情分析会时,庞牧在给?众人看了?杨旺的口?供后,又丢出来一则极具分量的证据:

“……我们找到了?死者家中早年的花匠和门子,两人所述内容繁杂,但唯独有一点,均表示那位小?少爷来历成谜,很可能不是刘杏亲生的。”

晏骄下?意识跟郭仵作交换下?眼神:这就跟他们昨天晚上做出的推测对上了?。

就听庞牧又道:“据这二人说,当年那夫妻俩去城外庄子上避暑,结果一月后只有刘掌柜一人回来,对外说是刘杏被诊出有了?身孕,暂时不宜挪动。而?她?在城外一住就是小?一年,一直等到小?少爷满月了?,这才回来办了?满月酒。而?那个时候,跟在她?身边的人全都换了?一遍。也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刘掌柜也在一点点的用新人替换家中旧仆。”

毫无缘由?的将?用惯了?的仆人全部换掉,这本就难以?解释,关键在于,随着小?少爷渐渐长大,不管是外头?还是刘家上下?仆人都发现了?:那孩子略有刘掌柜三分模样,却与刘杏没有半分相似,而?刘杏对他也不过敷衍罢了?。

听到这里?,张勇忍不住激动道:“如此一来,动机便齐全了?!想来那夫妻二人多年无子,刘杏强势,不许刘掌柜另娶,不得已同意去母留子,并协助清除可能知晓内情和露馅的旧仆人。奈何到底不是亲生,如今更越看越烦,加之过往种种矛盾,昨日两人又一言不合吵起来,激动之下?,刘杏将?刘掌柜杀死!”

他一说完,在座有几个人便忍不住跟着点头?。

这套说辞乍一听合情合理?,可细细推敲起来,却又满是漏洞。

郭仵作出言道:“到底没有证据。”

张勇巴不得他跟晏骄示弱,当即脱口?而?出,“这也不难,滴血验亲就是了?。”

晏骄:“……”啥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半个月的假期结束了,瓜又回来啦,不知有多少盆友已经悄悄忘记我……

两章合一,懒得断开了,大肥章,这几天都是二合一大肥章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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