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措手?不及。
完全没想到今天本来是自己来城东训诫女儿,却直接遭到了大家的“讨伐”。
魏太师说的更离谱……当义女?这是在跟他抢女儿呢?
左相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太师,还请慎言。”他道。
魏太师上前一步,对着左相道:“老夫是认真的。”说完还用同样的眼神看了安雨一眼。
“太师……不必如此,新品和正在研制的菜品会给您吃的。”安雨道。
……不必非要在辈份上占我这种便宜。
安雨清咳,出声道:“各位,听我解释。我的确是左相之女,这位也确是家父。至于我为何现在居住在此处‘别院’,实在事出有因。”
……
城东的食客们静下来,听永安掌柜的说话。
安丰茂听安雨这么说,心下稍定——长女还是知道替他说话的。
“我在左相府中日日认真读书,平白被三夫人冤枉我偷了妹妹的首饰,可能……其中有什么误会吧,至此父亲生气,才将我赶出府中来这‘别院’居住。父亲一天到晚日理万机,很少管后院之事,不知道事情始末,这才会听信三夫人的一面之词。”
说完安雨自己都觉得自己话里话外那股子绿茶味儿有点重了。
上一句听起来像是要为左相说话,实际上说的……她不禁微微低下头。
……她一个向来听见不喜欢的话就直接怼的人,这么说话还真是有点儿让自己脸红。
这一幕在百姓们的眼中就是另一幅样子了。
那永安掌柜的受到自己亲生父亲左相如此待遇,还能反过来替左相说话,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啊!看她!说完自己低着头,明显是黯然神伤了!
食客们不仅没有因为安雨说的话冷静下来,反而更加愤慨。
“左相您家大业大,难道还容不下自己的女儿吗?”
“因为夫人的几句话就把自己女儿赶出门外?且不说左相您的夫人有什么问题,您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太偏心眼了?”
“永安食铺在城东这么火,刚才你还在那指责掌柜的,合着连自己女儿开的什么店都不知道,就这样还好意思以一个父亲的名义来教训女儿,呸!”一个挎着篮子的中年大妈十分不客气地骂道。
她的同?伴是个年纪相仿的妇人,说起话来也十分不留情面:“我有这样的女儿真是做梦都要笑醒,懂事,聪明,你要是眼睛不好尽快找个郎中给看看!”
“就不说别的了,人家一个姑娘家,被赶出来住这么一个破院子,单靠自己的手?艺能把一家刚开张的食铺做成那样有多么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您又要来干什么?”
“我刚才听见了,左相说‘女孩子?家家出去抛头露面不成体统’,还说‘要是有永安食铺做的一半儿好吃就算了’。”一食客大声作证。
左相:“……”
他的确也万万没想到安雨开的就是那永安食铺。
今晚有两件事情令他不可思议,第一件事就是看见魏太师和自己的女儿一起回来,第二件事情就是得知自己刚吃完的那美味的菜品居然是出自自己女儿的食铺。
噢对了,还有一件最为莫名其妙的……就是魏太师想认安雨做女儿。
如若平时,魏太师想认安雨做干女儿,自己说不定还会高兴,但此时时机极为微妙,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几乎把“你不配当父亲”写在脸上了。此时魏太师说出那样的话,是对他明晃晃的挑衅!
……
“打脸不打脸,你女儿做的不仅不止‘永安食铺’的一半,还居然是永安食铺本身,这下怎么说?”
“今天我看见了,这左相不仅不知道自己女儿开了店,去永安食铺买菜品的时候那左府的仆人还进店去送了一回请帖又灰溜溜的出来了,最后还不是站在队伍后面排队了?”
“永安掌柜的……或许可以叫一声安掌柜了,”百姓中有人知晓左相的名讳道,“安掌柜深明大义,与那……与那左相不同?,说了不让任何官家插队就不让插队,哪怕是那左相府巴巴地递了请帖过?去!”
“这倒是有意思,这伸手自己打自己巴掌的戏码我还是第一次见。”
城东民风彪悍,也少了很多京城内其他地方的人阿谀奉承的习惯,心直口快,想骂什么就直接骂,也很少顾及。
毕竟他们的生活从来都是靠自己,也没想过什么巴结权贵。城东这地方没什么人管,更没有别的地方那些乱七八糟的习惯——就像今晚,他们夸赞永安食铺的菜品是因为永安食铺的菜品真的好吃,而讽刺左相也确实是因为左相本人做爹确实不行。
“这里不是你们内城,把女儿送出来的是你,现在跑上门侮辱人的也是你,我们城东不欢迎这样的人,哪怕是左相也不行!”
“就是,你看不起自己家姑娘,我们可都指着安掌柜呢,想要耍威风回府里耍去!”
……
最一开始,左相没打算理这些百姓。
后来是因为他们激烈且直白的言辞让他无法开口。
“本相不是那个意思……”
“谁管你什么意思!少来祸害安掌柜!”
群情激昂,要不是百姓们手里缺点儿合适的东西,左相早就遭殃了。
安丰茂压着情绪,看了一眼这群百姓,朝魏太师简单行了个礼后咬着牙对轿夫道:“还不快走?”
说完话他头也不回的回到了轿子里,还特地把所有帘子?都拉的严严实实。
……今天来的不是时候,改天再解决这一桩事。
鸢儿……三夫人有的事情做的也有点不合适了……回去再算账!
……轿子?晃晃悠悠地离开,有那么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
安雨看着那轿子?离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刚转过头来,就见魏太师一脸殷切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