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烤鱼，土地神站起身，将测绘仪重新扛上肩头，冲裴乾摊了摊手。
裴乾莫名其妙：“怎么了？”
“烤鱼一条十八块，”季游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记得把钱给我。”
裴乾满头问号：“你不是说请我吃宵夜吗？”
季游潜理直气壮：“我都把烤鱼端到你面前了，这还不算‘请’吗？支付宝或者微信都行，现金也成。”
裴乾头一次见到抠门得如此坦坦荡荡的人，况且这还是个理应不沾烟火俗气的神仙。他忍不住问道：“你缺钱吗？”
不过看对方这一身穿金戴银的暴发户审美，怎么瞧也不像是缺钱的落魄户。
季游潜收到转账，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放回外套兜里：“谁不缺钱？钱当然是多多益善。”
裴乾奇道：“所以你才叫‘有钱’吗？”
“那当然，得起个好谐音□□头，况且三点水还生财，”季游潜说着瞥了一眼裴乾，“你这名字就有点晦气，最好哪天有空去国子监附近改个名，有家店起名测字特别准。”
裴乾有点意外：“……你知道我叫什么？”
季游潜却没回答，将镭射外套往身上一披：“有事联系，回见。”一阵微风吹过，土地神连带着那台除祟专用的测绘仪一起，倏然消失不见了。
裴乾心里忽然觉得有点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直到他走到宿舍楼下时，才终于想起来：糟糕！他把笔记本电脑落在科技史讲座的教室里忘拿回来了。
翌日一早就是设计课。
裴乾因为昨夜的智障行为把笔记本落在已经锁门的一教，只好到建馆用台机重新搭了一遍模型。
生死时速一整夜，修修改改直到天色大亮，他才总算是攒出了个像样的方案。
他揉揉酸涩的眼睛，打着呵欠到楼下供应室买点吃的垫垫肚子，结果到得太早还没进货，只买到一条酸奶夹心面包。
他叼着面包等电梯时，刚好碰到从宿舍过来上设计课的钟浩。
“赔赔！”钟浩跟他打了个招呼，看他一脸憔悴，不由得同情道，“昨晚通宵了？”
裴乾点点头：“之前中期方案被毙了，于思嘉让我回到二草做起……”
“太惨了，”钟浩面露同情，“你是不是大一立构就是跟的于思嘉组？”
裴乾想起那时灾难般的立构设计，不由得叹气：“是啊。”
立体构成是建筑系大一的第一门设计课，目的是为了让学生对空间有更多感知，用好切板、有机玻璃之类的材料做些抽象几何凹造型的装置。
彼时于思嘉就已经是个出了名的毒舌。记得当年中期时，他指着裴乾的模型说：“你这做的什么东西？遮住一半就能猜到另一半，太无聊了。”
然后又指着另一个同学的方案说：“你这模型，遮住一半我根本想不出另一半是什么，这也算设计？”
经此一役，他们全组队员的幼小心灵都受到了极大创伤，还没开始接触设计，三观就先碎了一地。
钟浩也想起了当时的惨状，拍了拍裴乾的肩膀，神色凝重地说：“唉，为难你了。要换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裴乾愁苦地点点头，想到即将要面对的设计课，心情多少有些复杂。他咬了一口面包，打算用甜味冲淡下心中的苦涩。
然而他还没咽下去就吐了出来。
钟浩讶异：“诶？怎么了？”
裴乾皱着脸：“……面包过期了。”
***
今天设计课还算顺利，裴乾讲完方案后，就要赶场子去二教上微积分课。于思嘉知道他为了重修而冲突选课，因此非常爽快地放他走人。
现在正是校园课间交通高峰时段，自行车密密麻麻地将主路堵了个水泄不通，裴乾干脆步行穿过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