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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番外(1 / 2)


谢立微的满月酒,沐沉夕没有喝上,这百日宴堪堪是赶上了。

恰逢唐国动荡,朝廷事忙,她就没有大肆操办。

但军中的将士们闻讯,递了折子,八百里加急赶了回来。约好了似的一起登门拜访。

一年多没见,他们都颇为激动。有些难以想象那个横刀立马,打得大家伙儿满地找牙的姑娘,当了别人娘亲是个什么模样。

他们预想之中,那肯定是在家作威作福,哪有人敢得罪她。

一群当兵多年的将军聚在一起,说话声震耳欲聋。整个谢府的书香气都被冲散了不少。

众人正议论纷纷,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八百里外就听到你们吵吵嚷嚷,怎么,来我家中叫阵?!”

听这熟悉的声音,众人齐齐转头,便瞧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娘子单手抱了个婴儿出来。

沐沉夕在家中照顾儿子,本顾不上打扮。这有客人要来,被丝萝按着好生拾掇了一番,便被打扮成了娇俏可人的模样。

看得一群大老粗眼睛都直了。

“这是…是老大么?”杨奎揉着眼睛不敢认。

丝萝瞪他:“胡说什么,这是我家夫人,也是郡主。”

众人这才回过神,抱拳行了军礼。

“行了行了,都是自家兄弟,别拘着。丝萝,看茶。”

丝萝领了命正要去泡茶,又听沐沉夕吩咐道:“就大麦茶就行,别泡碧螺春,他们反正不会喝,平白浪费。”

“郡主这话俺们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浪费?俺们是粗人,那也想尝尝首辅家的好茶是个什么滋味。”杨奎叫嚷了起来。

忽然被一声断喝制止:“老杨,不得造次。”

沐沉夕抬眼,忽然惊喜道:“贺贺。”

张毅贺虎躯一震,赶忙起身拜道:“郡主慎言!”

“都是自家兄弟,没这么多礼数。”

沐沉夕大马金刀地坐下:“听说你小子当了将军,厉害啊。”

“都是钟将军和郡主教导的好。”

“那也得你有治军之才。”

杨奎忍不住插话:“郡主,将军前些时日也当爹了,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这么一说真是双喜临门啊!”其他人再是大老粗,也知道沐沉夕被张毅贺退婚的事情,纷纷咳嗽了起来。

沐沉夕笑了起来:“咳嗽什么,以前那不都是闹着玩儿。钟将军乱点鸳鸯谱,我跟贺贺那是从小认识,亲兄妹一样的,即便我不回长安,婚我也会退的。”

张毅贺也露出了一丝憨笑:“可不是么,郡主自小就对首辅大人一心一意的,虽然经历了些波折,如今总算雨过天晴了。”

“哟,读书了。会用四个字儿的成语了。”

杨奎抢着说道:“俺们都读书了,将军读得多些。现在大家都能写些字了。就是比不得郡主的男人,那可是大文豪。郡主,你跟那小白脸——”他瞧着沐沉夕微微眯起的目光,赶忙改口,“首辅大人在一起,之乎者也的,是不是说不上什么话?”

其他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沐沉夕翻了个白眼:“老子以前也在太学读过书的,怎么就跟他说不上话了?”

“那这谢府现在都归郡主管了?”杨奎一脸好奇。

以前的弟兄们面前,沐沉夕自然是要些面子:“当然。不是我吹,我夫君对我那是言听计从,打骂不还口。当然了,咱们学过拳脚功夫的,不能仗势欺人。平日里我也会让着他一些。”

众人露出了崇敬的目光,不愧是以前带他们打仗的老大。权势滔天的首辅大人,那在家还不得是他们老大的裙下之臣。

“老大,干坐在这儿也无趣,要不咱们喝酒去?”有人提议道。

这一句话直击沐沉夕的要害,今日谢云诀临走前听说他们要来,特意叮嘱她不许出去喝酒。她对外逞威风也就是过过干瘾,在谢云诀面前那是言听计从。

倒不是因为她怕他,而是打不过他。她在宫中吃了那么久的亏,身体还未恢复。那天诛杀清浅的时候,旁人看着不费力。但那清浅之所以被裴君越派来看她,也是因为她功夫确实是高。

打了一架,一交手,又受了些内伤。

所以别说是谢云诀了,这会儿她连风裳都打不过。

但她可不能在昔日战友面前失了面子,要是让人知道她被夫君吃得死死的,传入军中那是颜面无存。

于是沐沉夕一手抱着儿子,大手一挥:“走,去酒楼喝酒去。”

杨奎不解:“为什么要去酒楼了?”

“谢家禁酒。”

“你不是谢家主母么?禁不禁还不是你说了算?”

“是我说了算,但现在家里也寻不到酒。走走走,我知道一家酒楼的酒特别烈,今儿我保证把你们全放倒!”

一群人顿时吵嚷起来,摩拳擦掌地不服气。

忽然,门外传来了幽幽的一声:“你要放倒谁?”

沐沉夕腿一软,又老老实实坐了回去。谢云诀大步上前,众人纷纷跪下行礼。他抬了抬手:“诸位将军不必多礼。常听内子在家中讲诸位边关如何骁勇善战,唐国有诸位将军,才有如今的安定。为表敬意,我备下了薄礼,请笑纳。”说着抬了抬手。

丝萝立刻带着下人备好了几大箱子的礼,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几人脸上变了,这箱子里的东西,恰巧和当初他们送来贺沐沉夕新婚大礼的财物等价。

杨奎拍案而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送老大的礼,你凭什么给退了?”

谢云诀不疾不徐道:“你们送夕儿的礼,她自然是收着留给她自己用。这份礼,是感念诸位对她长久以来的照拂。不过从今往后,她有夫家照顾了。要说给她撑腰,也该由我来。夕儿,你说是不是?”

沐沉夕狗腿地笑了起来:“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杨奎被沐沉夕忽然变了的脸色惊得下巴都掉了。

“对了,方才你们说要去喝酒?”谢云诀瞧了沐沉夕一眼。

她慌忙道:“我...我没有,他们要喝酒,我做东。”沐沉夕瞧向众人,“对不住了,我家小儿离不开我,你们去喝,酒钱我出。”

杨奎挺着腰杆子:“老大,你怎么怂了?家里爷们儿不听话,教训一顿就是了!”

沐沉夕瞪他:“你教训谁?你以后娶了媳妇儿,不听话你也教训么?我们边军不兴虐待家属!”

杨奎撇了撇嘴,心下嘀咕。其他几位将军也都偷眼瞧着,沐沉夕说几句话就要看自家夫君一眼,那副耙耳朵的模样,看得人简直要怀疑人生。

他们在座的,谁没挨过她的打。演武场上比划起来,棍子都能打折,打到最后大家都叫她老大。如今哪有老大的样子,比起那在家相夫教子的娇娘子还要乖顺。

谢云诀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既然诸位将军远道而来了,也不好让你们败了兴致。今日就在谢府设酒宴,不醉不归。”

沐沉夕顿时两眼放光,她哄好了儿子,便乐颠颠地入了席。

丝萝站在一旁斟酒,她豪气干云道:“这小酒杯子像什么话!换个碗来!”

丝萝瞧了谢云诀一眼,他点了点头。丝萝换了碗来,放在沐沉夕面前。一碗酒斟满,她迫不及待要喝。却忽然被谢云诀拦下了,他递过来一盏茶:“这是凝神的茶,喝这个。”

“可是——”

谢云诀捧起她的碗,对众人道:“内子身体不适,不能陪诸位饮酒。今日我陪你们尽兴!”

边军之中在长安待过的都知道,谢云诀从不饮酒。如今居然为了沐沉夕破了例,也是稀奇。他们赶忙一同喝下一碗,一口气干到底。

谢云诀也不含糊,仰头而尽。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群人就开始轮番敬酒。沐沉夕捧着茶碗还有些生气,这会儿发现故意灌谢云诀的酒,又不干了。

“你们悠着点儿,这可是我夫君。”

“就因为是姑爷,咱们才要敬酒。当老大的男人,可不能喝不了酒。”

“就是就是,怎么着?老大心疼了?”这群家伙喝醉了酒,都撒开了,什么话都敢说。

“老大以前可没少灌我们的酒。”

“我一个人,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还我灌你们酒?话说出去丢不丢人?”

“那你倒是喝啊!”

沐沉夕的手伸向了酒坛子,身旁谢云诀轻咳了一声。她手一颤,捧起来给他斟了一碗。

杨奎看不下去:“老大,有血性的,咱们今天就喝它个不醉不归。”

谢云诀微微皱起眉头:“我看这位杨将军酒量不错,敬你三碗。”

杨奎自然是不服,连干三碗,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坐了下去,惹来一众嘲笑。

于是当天晚上,兴冲冲来见沐沉夕的昔日同袍,全都不省人事被扛回了各家。谢云诀脸色微红,沐沉夕嗔怪道:“我问过大夫了,他说我少喝一些是可以的。你何必一力替我都挡了?”

“你的少喝一些是多少?”

沐沉夕撇了撇嘴。

一旁忽然传来了张毅贺的声音,他显然是醉了,大着舌头:“我以前想过大小姐以后成婚会是什么模样,却从未想过你也可以这样温柔。”

沐沉夕转过头瞧他,谢云诀眯起了眼睛:“他就是张毅贺?似乎并不像你说的那般是个粗人。”

沐沉夕干笑了一声:“那是,他在将军府里也读过书,肯定不会像杨奎那小子一样。”

张毅贺笑了起来:“是啊,我读了许多书,但或许永远都比不上谢公子了。今日见了谢公子,我才知道,什么叫云泥之别,什么叫自惭形秽。我那一封退婚的信,是我今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沐沉夕扶额:“还提这做什么,我都不计较了。”

“我——”张毅贺顿了顿,猛地又灌了一杯酒,晃了晃,终于倒下了。

沐沉夕吩咐道:“来人,将张大人送回他府上。”说完扶着谢云诀的胳膊,“最后一个也倒下了,回去吧。”

谢云诀却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轻声道:“娶你,也是我一生之中最正确的决定。”

沐沉夕抿唇笑了起来,正要扶起他,却被谢云诀一把抱了起来,大步回了房中。

他将她轻轻在柔软的床榻之上,呼吸之间还带着些酒香,双眸低沉着捏住了她的下巴:“近来朝中事忙,冷落了你,是我不好。今日不如补回来?”

沐沉夕回想起那一阵子腰都直不起来的日子,忙不迭便要找借口。谢云诀在这件事上哪里由她,借着酒劲按住了她的双手。

这一通狂风暴雨,不可描述,让沐沉夕仿佛觉得自己就是怒海中的一叶扁舟。

翌日清晨,她醒来的时候,谢云诀已经换好衣裳备好了早膳。他拍了拍她:“今日有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沐沉瞧着他这精神抖擞的劲儿,便气不打一处来:“起不来。”

“是想我喂你?”

“好啊。”

她翻了个身,只觉得浑身骨架子都要散了。看来谢家禁酒是对的,酒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谢云诀扶着她坐起身来,瞧见昨晚留下的些许痕迹,眼眸又有些低沉。沐沉夕慌忙扯了衣服裹上:“你朝中事情忙,就让丝萝来就行。”

“其实也没有那么忙。”

“我...我下午还要跟长公主她们去骑马踏青...”

“还有精神骑马踏青,看来是为夫的失职。”

沐沉夕欲哭无泪,谢云诀忍俊不禁,捏了捏她的脸:“知道你现在体虚,好生歇着。”

他将吹温的粥送到她嘴边:“太后如今垂帘听政,说是有许多事不太明白。你与她交好,若是有空可以去宫中寻她。”

沐沉夕喝完了粥,舔了舔唇:“朝政上的事情,别说她了,我也不懂。”

“你去见见她。”

“好吧。”

谢云诀正要起身,顿了一顿,又俯身吻了一下她的嘴,这才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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