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看来……却恐怕是那位天底下最尊贵之人。
也只有那人,才能让一方知府对一个区区画师那般态度。
想?通了一切,管事?终于长舒一口气。
他又往外看去。
两人还?未走远。
高大跛脚穿着短打的男子与玲珑绰约穿着普通民妇衣衫的女子并肩而?行,这么看根本看不出?一点特别来,没有骏马锦轿,没有鲜衣华服,就如走在这大街上的所?有普通百姓一般。
看着看着,管事?心?里又有了疑惑。
所?以,若真如他猜想?的那般,那位小方大人,甚至龙椅上那位都?对她念念不忘,她为?何不留在京城?反而?跟着这疤脸小子来到这洛城?毕竟不论是小方大人,还?是那位,随便选一个都?可尽享荣华富贵,一生无忧,不必辛苦画画谋名利,不必仪仗地方官相护,且无论小方大人还?是那位,可都?是年?轻英俊,比那疤脸小子好?了不知多少。
管事?满心?不解地盯着。
却忽然?,那疤脸男人猛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管事?的视线。
那眼神比方才在悦心?堂里更冰冷百倍。
管事?登时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
“怎么了?”
察觉到阿朗回头,甄珠扭头问道。
“没事?。”阿朗摇摇头。
不过是个只敢暗地里窥探的小虫子罢了。
甄珠笑笑,也不再纠结,只又问道:“你从善清堂回来的?”
“嗯。”
“今儿怎么这么早回来?”
“……想?你。”阿朗语调平淡地说出?这两个字。
感谢那纵横交错的疤痕,没人能看到他脸上的红晕。
甄珠突然?停下脚步,眨眨眼:“可是,我不想?你怎么办?”
“……”
已不算少年?的少年?疤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委屈巴巴的神情。
甄珠“噗嗤”一声笑出?来。
“傻瓜,骗你的!”
甄珠抬起手。
“辛苦阿朗了。”她说着,伸出?手,阿朗便极其自?然?地低头弯腰,弯下高大的身躯,好?让她的手刚好?落在自?己头上。
甄珠温柔地摸着他的头顶。
“善清堂那么多杂事?,本来应该是阿圆和我的事?,抱歉都?扔给你。”
善清堂表面上是她独自?建立,但背后的出?资人,其实还?有一个阿圆。
善清堂,顾名思义,是为?方朝清而?建的。
阿圆做到了他当时对崔珍娘说的话。
他让宗族除了崔珍娘的方朝清妻子的名分,他将?崔珍娘的尸身烧成骨灰,派人洒到极西的荒漠之地,他将?崔珍娘对方朝清做下的事?昭告天下,方朝清下葬时,他请了无数的和尚道士,日日夜夜诵经念佛整整一百日,只为?祈求方朝清来世?平安顺遂,再不要?遇到崔珍娘那般的人。
最后,他入朝为?官,如方朝清曾经所?期望的那般,担起了方家,甚至如今,也担起了朝堂。
他做了这一切,从她记忆中那个顽劣不堪的少年?,一步步变成稳重可靠的大人。
而?与此同时,相比阿圆,她却几?乎什么都?没做。
因为?她没有如阿圆那般的名义和立场。
她只是和阿朗一起回了洛城。
然?后有天终于经过悦心?堂,看到已经关闭许久的大门,接手了悦心?堂。
然?后又在偶然?的一天,兴起了建立善清堂的主意。
她没有救济天下人的善心?和抱负,她只是突然?也迷信了,想?着或许做好?事?真的会有好?报,那么她做好?事?,或许积累的福报便能应验到她想?要?应验的人身上。
应验到方朝清的来世?身上。
看吧看吧,真的迷信了,连来世?都?信了。
她当时这样笑自?己。
可是,她连穿越都?经历了,又为?何不能相信来世?呢?
于是,笑过之后,她将?卖画所?得全部拿出?,建善堂,收容孤老乞丐,最后,为?善堂取名善清堂。
后来,阿圆知道了这事?。
阿圆其实也如他曾经所?说,一直在努力行善为?他哥哥积福,但他已经身入朝堂,很多事?做起来便没那么方便了。
所?以得知善清堂的事?后,他便立刻送了一大笔钱来。
平时也不间断地送钱来,就像去年?牡丹花会,借着买画给了善清堂一大笔钱,同时也帮她扬了名,若不然?,只凭她原来卖画所?得想?要?支撑那么大一个善清堂,其实还?是很吃力的。
但除了不时送钱来,她和阿圆其实并无再多的交流。
刚离开?京城时,阿圆还?给她写信,但她从未回复过,渐渐的阿圆便也不再给她写了。
既然?离开?,就要?离开?地彻底,藕断丝连对谁都?没有好?处。甄珠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她不回复阿圆的信,不刻意打听京城的消息,无论是阿圆,还?是高琰,她只需知道现在世?道太平,皇帝没有换人做,京城有位年?轻有为?的小方大人,这便足够了。
即便善清堂建立后,阿圆随着银子送来的还?有书信,她也仍旧没有回过哪怕一封。
她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娶妻生子,不知道他们如今胖了瘦了,甚至连阿圆快要?当宰相了,都?要?从一个外地客人口中得知。
即便她也知道,他们一直都?关心?着她。
她的画被京城的达官显贵追捧,此地知府对她多有维护甚至恭敬有加,这当然?都?不是平白无故的。
但这样又如何呢。
她再感激,心?悦,也全都?放在心?里。
远远遥望着,知道彼此安好?,这就是如今她和他们最好?的距离。
她想?着这些事?,轻轻地笑了,摸着阿朗头发的动作更加温柔。
善堂不是只要?花钱便能做好?的,需要?管理,需要?威慑,需要?协调各方关系,需要?做很多很多事?。开?始她将?一切揽在身上,然?后便发现术业有专攻,她根本不适合做这种事?,勉强为?之也只是差强人意,而?且管理善堂便意味着她没有了画画的时间,这样一来善清堂的资金来源便只能靠阿圆。
简直陷入了困境。
这个时候,阿朗将?这个摊子接了过来。
曾经浴血的修罗武将?要?面对一大帮孤老病残,曾经的寡言少年?要?与各方人际势力打交道,这对他来说自?然?是艰难的。
但他做的很好?,比她想?象的好?很多很多。
无法不让她感到骄傲的好?。
她的阿朗啊……
***
“不辛苦,不用抱歉。”被摸着头,阿朗突然?回道。
却是回甄珠刚才的话。
甄珠从回忆中回神,蓦地失笑。
她突然?扯开?兜帽,兜帽下,是笑地明?媚如春阳的脸。
“阿朗,我们去吃酸汤面吧!就是我们刚来洛城时去的那一家,你还?记得吗?昨天我从那里路过,没想?到居然?还?在,虽然?老板已经换成当年?那老板的儿子了。”
阿朗疤痕下的脸也露出?笑。
“嗯。”
他重重点头。
他当然?还?记得那家酸汤面,那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
点过头,他却忽然?扭头,看着并行的一侧,甄珠露在衣袖外的手。
他突然?想?起来,当年?他们是牵着手去面馆的,因为?那时他还?是小孩子的模样。
可现在,他长大了,两人并肩而?行,手却不再牵在一起了。
他定定地看了好?久,久到甄珠再迟钝都?发现了不对。
“阿朗。”
“嗯。”他下意识地回答,眼睛却仍盯着她的手。
“脚好?累,你背我。”
“好?——什么?”
他张大了嘴,飞快地抬头看她。
便看到她狡黠地笑着,双手一撑,便跳到了他的背上。
“什么什么啊?不愿意背我吗?嫌我老了重了吗?我以前可还?背过你呢,你受伤的时候,我把你从花街后巷硬生生背到客栈,差点累死我,你都?忘了吗?现在让你背我下都?不愿意吗?”背上的女人一边紧紧趴在他身上,一边气势汹汹喋喋不休地算旧账。
他呆若木鸡,只双手无措又仓皇地赶紧托住她的腿,防止她掉下去。
等她说完,才急忙道:
“没有忘记。”
“你不老。”
“你不重。”
“我——愿意!”
……
他紧紧地、紧紧地抓着她的腿,将?身体弯曲再弯曲,唯恐太高了她趴地不舒服;将?身体放地柔软再柔软,唯恐她柔软的身体被他坚硬的骨肉硌到;脚下的步子谨慎再谨慎,唯恐颠簸到背上的她一分……
“我真的不重吗?”背上的女人却忽然?又开?口,“总觉得最近长胖了。”
“真的不重,也不胖。”他真诚地道,原本还?想?用力点头,但一想?到她还?在背上,便只能加重了语气,以示话里的真诚。
谁知背上的女人对此却并不满意。
“那我要?是真重了真胖了怎么办?你还?会背我吗?等我七老八十了你还?愿意背我吗?”无理取闹,蛮不讲理,简直像个小孩子。
“背。”
“不管你多重,多胖,多老,我都?愿意背你,只要?你愿意,我就愿意背你一辈子。”
“阿朗……”
“嗯?”
“你从哪里学来的甜言蜜语?”
“……”
“不是甜言蜜语。”
“是真心?话。”
“……”
“那再来几?句真心?话听听?”
“……”
男人疤痕下的脸涨得通红。
背上的女人闷声轻笑。
人烟稠密的铜驼大街上,高大的男人背着娇小的女人,两人不时亲密耳语,女人不断响起的娇柔嗓音和男人偶尔的沉闷回应交错起伏,亲密的言行引来行人的侧目,但随即,行人在看到男人的面容后便扭头噤声,而?无论行人作何反应,那对男女都?毫无所?觉,只依旧稳稳地慢慢地走着他们的路。
仿佛要?一直一直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以为还要写两章,没想到一个通宵,一口气九千字就全写完了,所以就这么结束吧。其实还有些想写的,有些东西还没写明,但却又觉得结束在这里最好。或许哪天可能会再写写番外吧,关于计玄关于狗儿,但不会放这里了,会放在专栏里那个《番外存放处》,有兴趣的可以收着,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写。总之这里就这样结束吧,结束在甄珠和阿朗回家的路上。
这篇文断断续续更了一年多,很多人也追了一年多,很感谢,也很对不起,我总是这样,一到收尾阶段就困难地要命,更新像便秘,一断更就鸵鸟地不敢上晋江不敢看留言,但即便这样还是有很多姑娘追到现在,真的很感谢很对不起。
也没脸求新文预收了,而且接下来我要忙着装修搬家了,新文可能要好几周后才能开,对我还有点信心的姑娘可以几周后来我专栏看看。
那么就先再见了,感谢一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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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鲤鲤是个玛丽苏,24K,纯的。
幼稚园时幻想自己是小葵花班所有小男孩独一无二的小公举。
小学四年级幻想班草和学霸为争夺自己打得头破血流。
初中三年级幻想与年轻帅气男老师的旷世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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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鲤鲤苦心孤诣、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写出一篇光设定就长达二十万字的仙侠虐恋巨制——《嫏嬛一梦,红颜枯骨:天下男修都爱我》
天之骄子为何一念成魔?
清冷剑尊为何深夜痛哭?
残暴魔头为何放下屠刀?
还有他、他、他……
三界六道,妖鬼神佛,无数人为她颠倒痴迷,
她就是——罪恶又惹人怜爱的女人,游鲤鲤!
“如果被爱是一种罪,那么我已罪无可恕。”
江湖围绕着她掀起一波又一波风暴,无数人无辜丧命。
最后为了爱与和平,为了那些爱她的男人们,游鲤鲤纵身一跃,结束了纷争。
多么撕心裂肺荡气回肠的故事!
游鲤鲤被自己感动哭了!
↑
以上都是过去。
如今二十五岁的游鲤鲤,母胎solo微社恐,日常高喊好想谈恋爱日常男人一撩躲到八丈远。
至于《天下男修都爱我》?
嗐,谁还没点黑历史!
过去的玛丽苏游鲤鲤已经被她亲手打死了,如今的游鲤鲤是,恐婚·恐育·恐人·游鲤鲤!
游鲤鲤一脸正气地将黑历史小册子毁尸灭迹。
然后——就穿书了。
穿成了《天下男修都爱我》里的游鲤鲤。
看着未来注定会与她相爱相杀的天之骄子、清冷剑尊、残暴魔头……游鲤鲤瞳孔地震——
你们不要过来啊!
恐男怂包玛丽苏和一堆非要往她身上跳的鱼鱼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