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元便装前来,路上为掩人耳目倒了几次马车,许康轶知道他应该是有事,否则不会选择白天,二人一般夜晚在别院中相见。
果然,裴星元进了书房,掩上了房门直接开门见山:“殿下,毓王近日来多次邀约末将,有一些事情我无法决绝,已经帮他做了,可是如果再进一步,朝中便会以为我是毓王党了。”
许康轶知道毓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今父皇对他已经疑虑丛生,多年积攒下来的信任土崩瓦解,他暗地里动作幅度加大了。
裴星元是新派官员,不过又出身世家,天生喜怒不形于色,而今掌管山东驻军、塘沽事务,尤其还管领着御林军,毓王第一步是拉拢,如果拉拢不成,下一步便是排挤了。
许康轶倾着身子,用指节扣击着桌面,这个问题他这些天已经想过,朝中新派官员当毓王党没什么好处,毕竟门第和故旧全与世家不同,难以实现抱负和展开手脚。
但裴星元和其他人不同,本人便是有抱负的世家子弟:“裴将军,毓王其人,得不到便要昼思夜想,可是得到了要是没用的话,也不会珍惜几天,如果让他放心些也好。”
裴星元也正是此意,当即点头,两个人开始在书房中秘密议事,一直过了午饭时间裴星元才随意跟着许康轶吃了一顿病号餐,自小路离开了泽亲王府。
目送着裴星元离开了书房,许康轶当即研磨,刷刷点点的写下了一封信,吩咐道:“叫陈恒月进来。”
陈恒月是许康轶的心腹,进门之后屏退了左右,接过密信,听到了许康轶的吩咐:“你拿着此封密信,亲自送到我皇兄的手里,今晚就出发,之后你直接留在北疆,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务必将我皇兄稳在北疆都护府。”
——上个月已经派陈罪月去北疆和泽亲王确认过一次。
陈恒月抱拳领命,多余的话一句也不问:“属下定不辱使命,马上准备出发。”
等陈恒月领命出去了,他继续吩咐道:“叫元捷。”
元捷一进书房,就看到了背对着他仰头看书架的许康轶,听许康轶静静地吩咐他:“现在京城太乱,你也看到了,我有一个口信,待事毕之后,你务必亲自带上花折,注意是带上花折,去将口信送给西北侯凌安之。”
元捷跟在许康轶身边多年,也没琢磨明白什么是“事毕”,不禁仗着胆子问道:“殿下,是什么事完事之后啊?”
许康轶抬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到时候自会知晓。”
元捷心道自己还是太笨了,就不能明白主子什么意思。
许康轶淡淡的问他:“泽亲王和我的产业,这么多年来只有你接触到了全貌,你把这些产业、和相关的渠道全给我背诵一遍。”
经济命脉,对两兄弟至关重要,元捷不只是细心打理,每天也全要在心中过几遍,当下丝毫不错、一字不落的背诵了一遍。
许康轶点点头:“好,再倒着背诵一遍。”
元捷越背诵心越不安:“王爷,你以前没考过我啊?”
许康轶在书架上拿下一个层层密封的盒子,递给元捷:
“以前没考过你是因为看你多年来做的合格。元捷,你到时候去西北找凌安之的时候,会路过太原,这盒子里是一百页清单,只有你能看懂,你把清单前五十交给余情,把内容讲给她听;等你带着花折到了西北,将后五十页清单交给花折,就说是我的意思。”
元捷心里翻江倒海的害怕,当即落泪:“王爷,你究竟是要做什么啊?”怎么像交代后事似的。
许康轶瞪他一眼:“从小到大跟在我身边,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毛病还改不掉?现在形势越来越乱,应该集大家之合力,未雨绸缪。”
看主子还有精神头瞪着眼睛骂他,元捷心里还安了一些。
许康轶吩咐元捷研磨,之后提笔,想再写一封信,可元捷探头探脑的等了半天,看到许康轶还是在信封上只写了“铭卓亲启”四个字。
提着笔沉吟良久,许康轶双手扶着桌案,站起来了,像是下了什么狠心似的,将这封信揉了揉,扔进了废纸堆:“元捷,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元捷有些奇怪许康轶明知故问:“殿下,我哥哥多年前已经死了,我也没什么特别亲近的人了。”
许康轶点点头,除了分散在全国各地的死党,他的亲兵卫队一千五百人俱是武艺高强的死士,元捷是他是亲兵卫队的队长,到时候将亲兵卫队交给花折,也是为花折回国继位留下了保命的筹码,花折一看到他的安排就会懂。
十余日后的七月初一,宫内有一次家宴,景阳帝态度是动摇,但彻底扳倒毓王还不够,毓王最近有些狗急跳墙,他暗地里顺水推舟,要是趁势给他扣上一顶谋反弑君的帽子…
帽子够大,听起来有些逆天,不过只要里应外合,筹码够重,还是能把毓王拉下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