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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先信后爱(1 / 2)


说话间接应他的马车已经冲到近前,掀开车帘竟然是花折从车里跳了下来,上下打量了许康轶几眼,见他还没少什么物件,如释重负的笑道:“你总算是出来了。”

许康轶自从出了天牢,夏吾骑兵攻打黄门关的消息就塞了他一耳朵,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泽亲王当年果然没冤枉你。”

春寒料峭,天气很冷,花折却觉得浑身冒汗,衣服简直都黏在了身上,一阵小冷风吹过,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幸亏他早有准备。

他转向裴星元,心照不宣的抱拳行礼而笑:“多谢裴将军,我定会遵守诺言,殿下回到了驻地,便会撤兵。”

裴星元拱手,看起来像是在和花折告别:“双方得利,不用谢我,裴某人不宜久留,先告辞了。”

许康轶得救,裴星元立功。

花折看许康轶双手有伤,也未戴水晶镜,想扶着许康轶上马车,不料许康轶像是没理会他的动作,直接手肘借了一下力进了车厢。

车厢内宽敞大气,温暖如春,热乎乎的参汤摆在了固定的扶手里。

许康轶上马车之后愣了一下,见角落里一人支着长腿,一手搭在膝盖上半闭着眼睛休息,不是凌安之是谁:“你怎么也来了?”

凌安之漫不经心:“别人都忙,我闲些。”

是花折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拉来的,称自己医治有功,算他救命恩人,他不来便是不知恩图报。

许康轶一双半瞎眼里寒星闪动,直接质问花折,“是你联络夏吾骑兵攻打黄门关的?”

花折就知道许康轶一猜就透,他早有准备,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掩在了凌安之身后,认真的解释道:“只是佯攻,你回到安西后便撤兵。”

看到花折避猫鼠似的动作,许康轶从鼻子里哼着讽刺他:“你这回倒是聪明。”还带着保镖来了。

“呃…”这回可是真格的引兵入境,挑拨之前安插在境内的钉子协同作乱;他都担心许康轶一怒之下,直接不顾旧情拧断他的脖子,不带个厉害点的保镖能行吗?

许康轶咄咄逼人:“联系夏吾骑兵、突厥进天南、境内浪人作乱,全是你亲自做的?”

花折不招不行,他吓得冷汗直流,膝盖发软跪在了凌安之身后:“康轶,我也知道这么做过于冒进,可是实在是别无良策。突厥一直都想进天南,装看不到就行了,其他的…确实是我联络的…也是事出从权。”

估计这位要开始发作他了,花折紧张的暗搓搓打着小算盘——绝对不离开凌安之半步。

却不想许康轶调转攻击目标,瞪着凌安之:“你这个西北王赳赳武夫,倒是坐得稳,就眼看着他这么折腾?”

凌安之淡淡的:“我白人一个,还能螳臂当车不成?”

许康轶当即凤眼直竖:“谁不知道宇文庭、凌合燕全听你的命令,安西军还是你的凌家军,竟然让花折一个文弱书生孤身犯险、亲自去与虎谋皮,你已经厚颜无耻、毫无担当至此了?”

“…”凌安之再镇定,也意外被雷的坐直了身子,和预料中反差大的好比他想喝一口凉水,结果给他灌下去一碗烫油。

要知道前些年花折给夏吾写了几封要兵的信,就被许康轶囚禁在了小南楼要烧死。而今狼真的来了,许康轶却还一派心疼他办此事冒了风险过于辛苦之意?

这他娘的,确实是…昏聩。

——泽亲王怕什么来什么,估计死了都难闭眼。

花折先是一怔,之后像是捡到了意外珍宝似的从他背后敏捷的闪了出来,一把抱住许康轶,感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烟波忽已阻,风帆愿相乘,虽为异形体,信任为股肱。

许康轶一边疼的倒抽了几口冷气,一边伸胳膊用小臂拍了拍花折的后背:“铭卓,我答应过你,以后不疑你,你说的事都信你。”

花折看他手指根本不敢借力,没时间消化太多情绪,急匆匆的问道:“真的敢对你动刑?给我看看伤哪了?”

凌安之有点转不过弯来,出言讽刺许康轶:“外人也就算了,谁当皇帝和自己都没什么关系,可你好歹是个皇子,情人引骑兵入境都不问个明白?一个不查,万里江山拱手让人。”

许康轶不以为然:“先信而后爱,他又不是为了江山,而是为了我,信则不必问。”

凌安之似心有所感,靠着车厢垂目不语。

车上能用到的药物早已经备下,许康轶受刑的时候咬牙硬挺,好像再来这么八百回也能处之泰然,而今成了一个拉着花折衣襟忍着疼的病猫。

花折拉开许康轶的袖子,仔细看他的手指,杨达给他上了两轮夹棍,手指上的油皮已经全都脱了套,裴星元一路上给他细细的处理过,每根手指全裹了纱布;身上也被烙铁招呼了几处,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花折心疼的浑身发麻,手脚麻利的处理完了伤口,轻声轻语的安慰他:“好了,不疼了,过两天就没事了,你虽然受了刑,这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就是侥幸了。”

天牢大狱可不是讲理的地方,里面每年被打残打死之人不计其数。

许康轶多灾多难,单说去年瘟石之症的后期,疼痛已经超过了常人能忍的范畴,他昼夜疼的大汗淋漓,也仅是团成球了的皱眉,睡着了的时候闷哼几声而已。

许康轶嘴角咽着一丝坏:“谁说我受刑了还全须全尾?”

花折不明就里:“胳膊是胳膊腿是腿,也没看你少什么物件?”

许康轶看似正派,骨子里好像还藏着一股骚气,他勾了勾手让花折附耳过来:“受了宫刑,确实少了个物件。”

花折闻言大惊失色,险些一头碰到车厢壁上,再一看许康轶实在憋不住的笑,知道自己被一本正经的翼王戏弄了,他伸手点了点许康轶的额头,也低头调笑道:“少了就少了,以后不用了就是。”

这当他是没气的死人吗?

绝对是故意的。

凌安之本来舍不得这车厢里的热气,但实在是受不住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犯贱了,身形一晃,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车厢里,之后幽灵似的掩进了路旁的冰雪中。

许康轶望着还随着风动的车帘,若有所思。

花折摩挲着许康轶的颈项:“康轶,你刚才是说给他听的?”

许康轶收回目光:“总不能老是这么意懒心灰,弄的余情那么可怜。”

花折叹息:“凌安之和别人性格有些不同,他看似随意,实则刚烈,不轻易信人,更受不了他信任的人侮辱挫抑,心里那么多坎,过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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