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灵渡自然是不可能出去帮她，然而一向古道热肠的樊昊天在看到眼前那一幕后，竟也没有丝毫动作。
这位商大婶如果足够聪明，就应该发现那些剩余的水只能够治愈她一个人。但是，世事多变，这位商大婶又是位不安分的人，只怕是后患无穷。姬灵渡看着那老妪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外走的身影，长睫微敛。
“宿主，你方才......”系统欲言又止，眼下，即便是系统也隐隐察觉到一丝怪异来。在它看来宿主开始救人本应该是件喜闻乐见的好事，但不知为何它却没那么高兴。更何况，方才那位商大婶对宿主出言不逊，以宿主往常的性子，必定不会留她的性命，现如今却是将此事云淡风轻的揭过，似乎是有意为之。
寒风袭来，带来阵阵冷意。姬灵渡幽幽叹息一声，看向远处的眸光苍凉了起来，这是一场由他亲手开启的闹剧，然而便连他自己也深陷其中，终究是脱离不得。
“救了一，便有二。”
“救了二，便有三。”
“到最后......”姬灵渡停顿了下，手指微收，却是不再多说了。
送走商大婶后，寂静的屋内，一时间只剩下了姬灵渡与樊昊天二人。
高大的身躯走近过来时正好挡住了阳光，斜斜投射下的阴影瞬间笼罩住了姬灵渡。樊昊天离得极近，灼灼的目光一寸寸的扫过，似乎要将姬灵渡面上的所有思绪都一一分辨出来。
在樊昊天看过来时，姬灵渡微微垂眸，纤长的眼睫遮掩住了眼底的神色。
“林湛，你当真有救治瘟疫的办法？”默默凝视了姬灵渡许久，樊昊天突然出声问道。
“是。”
“因为长生蛊的缘故？”樊昊天走近了一步。
“是。”
“......”
接连问了数个问题，樊昊天的呼吸愈发急促了起来，粗重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清晰可闻。
“救人......”樊昊天停顿了好半晌，这才一个字一个字的继续说了下去，“其实是需要付出代价？”
“不是......”姬灵渡抬起眼眸看了樊昊天一眼，轻轻否认道。一旁，白色的蝴蝶从空中飞下来，飘飘悠悠的落在姬灵渡白玉般的指节上。
寂静的屋内，浅淡的尘埃在光线下沉沉浮浮，这凝固的空气宛若结了一层冰的早春河流，看似平静，冰面之下却是波涛汹涌。
“林湛，我......”樊昊天缓缓伸出手，就要抚上那昳丽若仙的容颜，姬灵渡微微侧身躲过，转身就要从笼罩的阴影下走出来时，樊昊天却是将姬灵渡从背后一把死死搂在了胸膛内，冷香瞬间盈怀。
“放手。”姬灵渡神色疏离，悄悄压抑下喉间随之涌起的腥甜。
“林湛，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如果是你呢？如果是你会怎么做？”樊昊天手臂收紧，急促的问道。一边是知根知底，相处数十载的父老乡亲，一边是早已视为......一时间，樊昊天控制不住的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姬灵渡眸光微闪，从前那个坚定着信念，一口一个大侠的人仿佛还在眼前：“樊昊天，选择权在于你，你只能自己做出决定，不论对错。”
至于他自己，他从未做过大侠，他从未想过做一个大侠，他也永远不可能是一个大侠。姬灵渡微微阖眸，长长的睫羽轻颤，思虑的再多，最后终究只能化成一句叹息，消散在虚无缥缈的空气中。
鼻尖萦绕着的冷香宛若月华下盛开的花，晶莹的花瓣层层叠叠，无心且醉人，樊昊天低头狠狠嗅着鼻尖那缕淡淡的冷香，却有些绝望起来，不论如何收紧手臂，他似乎都无法真真正正的捕捉住怀中那人。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一件巧夺天工的琉璃玉器，光华氤氲，然而很快就要摔落在地面上，破裂开来。
静默良久，樊昊天低低开口，埋在姬灵渡颈侧发出的声音沉闷至极，就好像是从胸膛中发出来的一样：“林湛，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太阳逐渐从山的另一边落下，整片大地就好像要被深沉的暮色完全吞噬进去。
“你是说有两个不怕死的进了前阳镇？”远霜阁一角，几个人眺望着远处，有男有女，隐隐以为最前面一人首。
“正是......”
“调查清楚那两人是谁了么？”
“尚未，不过也快了。”其中一人摇了摇头。
“你们在前阳镇的那些布置不会被发现吧？”
“就算被发现了又能如何？”另一人出声道。
“不过，这么大的布置却没起到丝毫作用，实在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