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沈原诧异,方要回头,脚下突然一空,倏地失去了平衡,跌了出去。
苏锦哪里料到这等变故,顾不上多想,伸手抱住沈原,紧紧护着他的头颈,一路翻滚。
浓重的血腥气顺着她的衣袖散开,两人如同依附在一处的藤蔓,直直向下,这山坡陡峭,大小石块也多。
若不是有苏锦护着,又好几处都险些磕破沈原的后脑勺。
饶是如此,他也摔得迷迷瞪瞪,软在苏锦怀中晕了过去。
飞尘四起的土路上,一对男女从山坡滚出。
“吁——”
女子喝马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苏锦强撑着抬首,瞧见那身松花长裙,终是松了口气,“我是前往凤平县的苏锦,还望同门施以援手。”
那女子含笑,身姿极为潇洒地从马上滑下,“你便是苏锦?”
她居高临下地瞧了瞧被苏锦紧紧护在怀中沈原,郎君帷帽早就掉落,露出半边侧脸,只一眼便知是天姿玉容。
苏锦忍着痛,瞥了眼山坡之上。
自她们跌落,那里便再无羽箭追赶之声,想来这里应是凤平地界。
书院派出的学子往往两人一组,眼前这人又是一身松花长裙。
苏锦颔首问道,“同门可是与我一同前往凤平县的阳初姑娘?”
“是我。”
那女子也不多问缘由,伸手扶起苏锦,又指使跟在身后的小厮扶着沈原进了马车,淡道,“早就听闻凤平路上多劫匪,没想到她们竟如此嚣张。”
苏锦疼得面色发白,却仍先与她拱手让了礼,“今日若非遇上阳姑娘,我们怕是早就有来无回,此等恩情,苏某必然谨记在心。”
“客气什?么。”阳初笑笑还礼,“你我有同门之谊,本就该互助互利。”
“尤其你伤得又重,前面不远便是凤平县,若是快马加鞭,不过一刻便能到县里医馆,你且先忍忍。”
苏锦也不推辞,道了谢坐进马车。
她半面衣袖都被血染得深红,这会瞧见沈原面上也有血迹,骇得心都停跳了半分?,慌忙用手拨开他散乱的青丝,细细查看了一番,方才松了口气。
“娘子,小的先为您包扎一下吧。”小厮怯怯开口。
苏锦摇头,与他笑笑,“劳烦你先替我照看于他,再给?我一些棉布就好。”
接过小厮递上的干净软布,苏锦咬唇狠狠压在伤处。
她的伤看起来凶险,出血也多,实则都是皮肉外伤。
倒是沈原,也不知伤到了何处,一直昏迷不醒。
黛眉下的双眸忧愁,到了医馆,亲眼瞧着大夫给?沈原把了脉,这才托了阳初守着他,跟着医女去里院处理了伤口。
箭头本就有倒刺,再加上她从山坡滚落,那一处伤势远比想象中要更重。
“你若再晚些来,这整条手臂都得废了。”
医女叹气,看向疼得面色发白的苏锦,“瞧你斯文,应是个读书人。这半月一定要好好养着,不然你这右手怕是要保不住了。”
“多谢。”苏锦咬牙忍着痛,换上阳初的旧衣,刚走出房门,就瞧见坐堂大夫摇着头从另一间房走出。
“大夫,里面那位公子情况如何?”阳初蹙眉,细心问道。
“醒了,只不过这公子似是伤到了头部。”大夫瞥了眼快步走近的苏锦,“你且去看看吧,老生?先去前面给你写副方子。”
吱呀——
虚掩的房门被轻轻推开,苏锦一颗心都好似沉在了无尽的海底,她缓步走向床榻上拥被坐起的郎君。
许是她目色太过痛苦,又藏不住迫切。
如墨似夜的丹凤眼极为警惕地瞪着近前的苏锦,紧紧攥住掌心里的匕首,“你是谁?”
这话如雷,劈得她站立不稳。
“......我是苏锦。”黛眉下的双眸温柔,勉强抵住身上的痛与他笑笑,“你怎么样,可有哪里还难受?”
郎君摇头,“除了有些晕,也没什么了。”
鸦羽长睫轻颤,轻轻复述着她的名字,“苏锦?”
只不过是简单的两字,便让心头涌来暖意,渐渐爬上了郎君如玉的面容,浅浅粉了一片。
“是我。”苏锦细心又问,“那你还记得你是谁么?”
“嗯。”郎君点头,“我叫,叫......”
那双美极的丹凤眼委屈地眯起,“咦,我刚刚还记得来着。”
苏锦心中愧疚自责,难过道,“我记得的,我说给你听,好不好?”
床榻的坐着的郎君乖顺点头,瞧见她面上的汗湿。
修长的手指极为自然地上抬,轻轻抚去苏锦鼻尖的冷汗,沈原愣了愣,方才小心道,“我与你,是不是关系很......好?”
到口的「亲密」硬生生?被拗成了另一字,压住想与她靠近的冲动,沈原刻意坐远了些,指着床边道,“我看你也受了伤,坐下说吧。”
郎君虽然偏过脸不去看她,可眼角余光却好似黏在了苏锦身上,尤其瞧见她僵直垂下的右臂,整颗心都仿佛被人用锋利的刀锋狠狠刮过,疼得他忍不住皱眉。
苏锦正要开口。
就见沈原面色痛苦,豆大的汗珠扑簌簌连成了线。
“我去喊大夫!”她慌里慌张地起身,还未迈步,忽被郎君紧紧扯住了衣袖。
“别......走。”清冷的声线颤抖成一团,“我,我好似想起来了。”
素日里含星纳辰的丹凤眼如同浸在水中的黑玉,无视听见动静进来的大夫与阳初,只定定望住面前眼角通红的姑娘,认真问道,“你,你是我的妻主,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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