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初话音刚落。
刚刚还暗地里相互较劲的沈原与宋致,忽得齐齐看向了她,和她手中的那块帕子。
“妻主。”沈原浅笑,亲昵地搂在苏锦腰间,“怎么不接?”
他的气?息就在耳边,温温热热。
虽是笑着,可苏锦却知道,这小郎君生气?了。
阳初含笑,眼珠一会看看宋致,一会瞧瞧沈原。这情形可真是分外的热闹。
不等苏锦伸手,离阳初较近的宋致垂眸,伸出双手想接过帕子,“有劳阳姑娘了。”
巷子里时不时还有些小风,阳初不过将将松开手指,还未等宋致碰到,轻飘飘的帕子便好似落叶,摇摇晃晃落在了地上,浸了泥水。
上面的并蒂莲绣样一瞧便是花了许多心思的,这会被黑泥漫过,只露出个一对欲开的莲,瞧着倒有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意思。
宋致面上惶恐,“这可如何是好。”
惯常脉脉含情的桃花眼登时有了泪意,委委屈屈看着苏锦,“苏姑娘,我,我并非有意。”
“妻主,可莫要怪顺平。你瞧他一脸疲色,多半当真是不小心的。”沈原轻叹,“只可惜了这位小柳儿的心意。总归是天不遂人愿,也怨不得任何人。”
“既是脏了的帕子......”沈原笑着看向宋致。
那双桃花眼瞬间明了,恭敬道,“我这就拿回去洗干净。”
“妻主以为如何?”沈原眼里酸意不掩,这才来了几?日,就已经有男子接二连三的找上门。
先是宋致,后是什么小柳儿。
啧,今晚不把小笨鱼嘬肿了,他的原字就倒着写?。
小郎君暗搓搓摩拳擦掌,修长的手指抚在她腰间,收紧再收紧。
“也好。”苏锦颔首,又嘱咐着宋致,“别忘了给我就是。”
桃花眼里好似遮了一层乌云,阴沉沉的。
有个沈原堵在前面也就罢了,他不过一夜没在,竟然连酒肆里不入流的小倌也来抢人。
“苏姑娘放心。”宋致垂眸应的爽快,捡了手帕就先回了院子。
“总归小柳儿所托我已经带到。”阳初走近几?步,面上的神色暧昧至极,“他还有句话......”
姿容如仙的郎君登时冷下脸来,那双美极的丹凤眼睨上她,“阳姑娘,倒是热心。”
“苏主夫过誉。”似是听不懂他话里的讥讽,阳初面上笑意更深,“只不过这话男子却是听不得。”
“原原,你先去瞧瞧水。”苏锦方一转头,就看见郎君紧皱的眉头,伸手轻轻点上他的额间,压低了声安抚道,“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她不过说了两句,清冷似云端的仙君便好似跌入了红尘,沾染了俗世?的情意,委屈万分,“那我在里面等妻主。”
姿容盛极的郎君冷淡是美,可怜时更叫人牵肠挂肚。
阳初眼神渐渐带了痴意,一直目色郎君缓步进了院,这才回过神来。
面前的苏锦不过一介布衣,若说单沈原一人死心塌地也就算了,总归她也是沈太傅最为得意的学生。
偏还有那妖媚的宋致,虽是庶子,却也是今年的四?雅君子。盛名在外,更别提被那双桃花眼望上一望,为他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阳初心中嗤笑,结果好好的五皇女府不去,跑来这里做什么顺平?
一时之间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放眼京都,姿容才情绝佳的男子也不过那几人,可这小小的院里就占了两个。
低低与她说了几?句昨夜听来的事?,阳初又道,“今早我一路走来,发现街上的人比之前?少?了许多,就连巷子口经常望风的那几位也不见了踪影。”
苏锦颔首,“只怕是有了新对策。”
一紧一松,就是吃准了她们还未证据,不敢轻举妄动。
况且此举,还极有可能降低她们的警惕,露出破绽。
“既然她想要我们的破绽,给她些也无妨。”苏锦含笑,水眸中神采奕奕,“总归该来的都已经到齐。”
阳初一顿,望着苏锦的神情也有些肃然,“润元,你与我说实话,你在榻上是不是也这么与那些男子说话的?”
“......”
阳初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左肩,“这下我便明白,他们为什么都念着你了。”
苏锦被她说得直发懵,愣是在门口又站了半晌才转身进了院里。
一眼就看完的院子空落落的,厨房里也安安静静,只卧房与小库房的门虚掩着。
抬起的脚步习惯性就要去卧房,可想起刚刚那个帕子,迈出的脚登时改了方向,轻轻敲响了小库房,“宋公子?”
“我只是来取回帕子的,公子并非真的小厮,万不敢再麻烦公子。”
“苏姑娘,你先进来坐吧。”懒洋洋的声线从里面传来。
苏锦往后又退了几?步,“这......苏某还是在外等着便是。”
里面悉悉索索有了些声响,似是怕她离开,匆忙拉开门的宋致,衣领还未整好,松松垮垮敞着。
就连发丝也散着。
苏锦避开眼,“是我考虑不周,打扰了公子歇息,那我晚些时候再来。”
“也好。”想要捉住她衣袖的手指按捺了下来,“今晚,我等着姑娘。”
“......”
苏锦下意识往身后瞧了瞧,若是被沈原听见,小郎君估计又要误会了。
匆匆别了宋致,路过湢室,听见里面哗啦啦有水声,这才松了口气。
再过一会就是要去县衙的时辰,她得先把换下的中衣兜子洗净,伸手探进松木衣柜里层的抽屉,却没有摸到她藏起来的衣物。
右眼皮突突直跳,苏锦后背一僵,忙探身进去又翻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