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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幻灭(1 / 2)


你的人生里,可有这样的人出现过。

她好似存在,又好似只是幼年里混杂记忆的一个拼凑。

远久的记忆,哪怕是同样一件事,不同的人会道出不同的场景和故事来,谁都言之凿凿,谁都万分确定,却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

萧武怎么都没想到,有生以来头一遭真切感受“缘分天注定”,却完全没有与对方执手相看泪眼,激动共话当年的情形发生,甚至连点天雷勾动地火的苗头都没有。

很怄,很幻灭。

此刻,他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凹着一个冷漠高傲的姿势,靠着书架坐在地上,冷眼看着一边盘着腿弓着腰,双手支膝托腮的少女,对这段本该珍贵收藏的记忆发出最真挚的质疑——

假的吧,我真的不记得了。

跟梦似的,好像发生过,但是我又没有证据。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还是找五娘打听过什么?

这是你表达情意的特殊方式吗?

萧武抿着唇平复心情,试图道:“我骗你这个做什么?你母亲救我一命,说来还是我欠了人情,我至于拿这个骗你吗?”

萧武以为琼珠是想和他撇清关系,不太愿意承认两人有过这样的缘分。结果琼珠慢慢扭过头来,表情艰难的问:“我母亲?”

萧武白眼:“不然呢?”

琼珠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摇头:“萧武,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我母亲。”

萧武一愣,又道:“不是你母亲……那是姨母?姑姑?”

琼珠疑惑的表情更浓重了,她轻轻摇头,说:“你说的情景,我分明记得,清醒的时候,好像也看到了母亲,可是你说的人……我根本不认得。”

萧武慢慢咂摸出琼珠的意思来了。

他们两人有同样一道记忆,在同一个场景,可是琼珠记忆里的人,是她的母亲,但是萧武在甲板上看到的那个人,不是她的母亲,或者说她身边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更不可能抱着生病的她看日落。

萧武眉头一皱:“你记错了吧。”

那幅画面在他心中刻了许多年,即便不再记得那夫人的长相,但是那种感觉和冲击是非常真实的。

萧武不认输:“是你记错了!”

琼珠直起腰板,开始与他对喷:“是你!”

萧武比她更直:“是你!”

“等等!”琼珠脑袋一偏,小眉头皱起,像是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大事:“我觉得真相应该是这样——我年幼随母亲出海游船,不慎感染风寒,恰好这时候母亲在海里救出你,可怜你不识水性,脑子都在海里被泡发了,将我母亲那悍妇看成了个天仙美人,还在心里一记就记了很多年!对,一定是这样!”

她慢慢望向萧武,眼里有关切也有怜悯:“萧武,我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又极其珍爱我母亲,我知道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难,但……你还是赶紧将念头掐了吧。”

萧武听到心里有一道破裂声,随后,寒冷狂风自裂缝中冲进来,毫不留情的席卷了他那颗脆弱的少男心。

琼珠直接朝向他跪坐着,一本正经十分严肃:“你将我母亲藏在心里多年,甚至将欣赏女子的眼光都镀上了我母亲的阴影……哦不,是那个什么……对,好印象加持,我代我母亲对你表示真挚的感谢,多谢你的厚爱!”说着,她还特别诚恳的垂了一下头。

萧武的脸色冰冷到了极点,忽然绽出了一个笑来。

他听到荒芜的内心有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说:很好。

他绞尽脑汁作出的解释,重点和要点她一个都没听清,反倒是用自己那个小鸟脑子拼凑出一个荒唐又荒谬的结果来!

他怎么可能对她母亲……

真想将她一脚把踹回到泗泠河里冲冲脑子,清醒一下啊。

这大概就是……小心翼翼捧出真心,然后被对方粗鲁的泼了一盆泔水的感觉叭。

珠脑子,不值得。

琼珠被萧武提着后领子丢出了书房,用没受伤的那条手臂,狠狠地,决绝的。

“哎呀!”她险陷落地站稳,飞快转身,然后看到了门后面萧武冷如冰霜的一张脸。

什么男女情动,什么暧昧尴尬,俨然已经不存在这两人之间,琼珠甚至都没心思再去想什么残谱什么冶炼集,她有点纠结的看着萧武:“你……”

“咣!”书房的门无情的关上了。

琼珠差点被撞了鼻子。

她心有余悸的退开一步,摸摸鼻子,对着两扇紧闭的门把没说完的话说完:“你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虽不能帮你圆了梦想,但我可以引荐让你做我母亲的义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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