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乖乖挪到大佬面前,低眉顺眼等着他吩咐。
她才洗完脸，未施粉黛,整张脸素净得比雪还清透,唯有黑眸红唇，像这雪地里一道靓丽的风景。
鹿柴氏曰：天有云霞,灿然成锦，此天之设色也……人有眉目唇齿,明皓红黑,错陈于面，此人之设色也。
眉目如画,不过如此！
才洗过的脸还泛着点点水润的光泽,她鬓边贴着几缕被打湿的碎发,还挂着几颗细小晶莹的水珠，在日光下闪烁着细小的微光。
穆砚落在她脸上的视线顿了顿，她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波动他的心弦,而这个小骗子还一无所知。
“坐下，吃饭。”穆砚伸手指了下自己对面的位置。
青栀猛然抬起眼皮,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他、他这是要让她跟他一起吃饭？
穆砚知道她的疑惑，却也不解释,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眼睛都不动一下，“你要不吃就算了。”
潜台词就是，你不吃,那就今早就别吃了。
这下青栀get到了他的意思，不再犹豫，直接坐下跟着拿起餐具。
昨晚在宴会上她就没怎么吃东西，饿了一晚上，要是连早饭都没有，就算是以吃草著称的女明星也受不了好吧。
季洪带来的早餐还挺丰盛的，有粥、虾饺、小菜和鸡蛋，分量也多，两个人吃绰绰有余。
穆砚的动作看起来挺优雅，一举一动都彰显着世家公子的贵气，可吃饭的速度一点都不慢，不过三两口，一碗粥就见底了，而青栀才刚啃完一个虾饺。
见他吃得这么快，青栀也加快了自己的速度，不然一会儿他都放下餐具了，她是继续吃呢还是不吃呢？
穆砚不知道青栀想到这么多，只见她从一开始的细嚼慢咽忽然变成这样，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让他想起沈星楼小时养过的仓鼠。
当时他不能理解，好好一个男孩子，怎么喜欢这种小东西，现在看到她，他忽然有点明白了。
一顿早餐就在两人各自的小心思里度过。
空了的餐盘和餐具还搁在桌子上，青栀看了眼，很有自觉地从椅子上起身，抬手准备收拾去厨房。
“停下。”
她手还没碰到盘子，穆砚突然出声，接着他推开椅子走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下。
青栀半弯着腰，手还维持着要拿东西的动作，不明白他这又是搞什么，眼睛跟着他的动作。
穆砚从茶几上随意拿了份报纸打开，然后朝青栀吩咐，“泡杯咖啡过来。”
哦，原来大佬是要她先泡咖啡。
青栀便先将收拾餐具的事搁在一旁，起身朝厨房走去。
她第一次进这厨房，对布局什么也不清楚，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咖啡豆，然后开始磨粉煮咖啡。
她刚端着咖啡出来，只见刚才还空旷得不行的客厅挤满了人，分列成两排站着，手里拿着不少盒子。
他们穿着统一的蓝色制服，各个屏息凝神，微弯着腰，眼神扎在地上不敢乱瞟。
而大佬依旧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丝毫不受影响，刚才消失的季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正恭敬地立在一旁。
看到这一幕，青栀莫名觉得像电视剧里皇帝起床的场景，宫女太监恭恭敬敬跪跪在地上听候差遣，而季洪就是大总管。
而她现在，就是要去给皇帝送咖啡。
“穆先生，您的咖啡。”
清灵的女声响起，在这安静得过分的客厅里尤为明显。
底下有两个捧着盒子的女生悄悄抬了抬眼皮，想偷看却又不敢动作太明显。
陶瓷杯子和茶几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穆砚合上报纸，终于抬起头将眼神施舍给别人，准确地说是给青栀。
“打开。”
他眼睛看着青栀，话却是对别人说的。
刚才立在原地跟木头似的两排员工听立马按照他的指示打开盒子，动作还挺整齐，跟演练过一样。
青栀不自觉去把注意力放到那些盒子上去，好像有光芒闪烁，紧接着她看清了全部——
里面全是各种女式衣裙，看面料好像还挺贵的，有些甚至镶了碎钻。
难怪她好像看到在闪光，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穆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走到她旁边来，跟她相距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去挑几件喜欢的。”他这话是对她说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听着却莫名的豪气。
好像让她挑的不是名贵的衣服，而是几颗白菜似的。
青栀脑子有点卡壳，愣愣地把视线从那些衣服挪到大佬脸上，“这些衣服是给我准备的？”
因为过于惊讶，青栀语调不自觉上扬了些。
“嗯。”
穆砚仍旧是一副平无波澜的眼神的语气，只是眼睛聚焦的地方是她的瞳孔，里面正盛满了讶异，却又水灵灵的，很是漂亮。
得到确认，青栀却没表现出高兴的模样，反而抿着唇皱了下眉。
她这副模样落入穆砚眼中，却被他误会了，气势放软了些，低沉的声音里也透着股难得的温和。
“今天时间比较赶，你先选几件穿着，等她们量好你的尺寸再做新的。”
他在青栀逃走后就给季洪发了消息，要他安排人带几套女生的衣裙过来。
季洪一听他这话就知道是为青栀准备的，便立刻给木兰工作室打了电话。
木兰工作室是专门为穆家服务的，穆砚大部分的衣服都是出自这里。
既然是为穆家服务，所有的衣服裙子都是采用顶尖的设计和面料，直接穿去走红毯都足够了。
不过在穆砚这样习惯了的人看来，这些不过是几件衣服而已，还是不合身的衣服，看青栀皱眉还以为她不喜欢。
青栀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这就是豪门么？居然还嫌弃现成的衣服不好，要专门量身定做。
她刚抬腿朝前走了一步，突然回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脸，“你不会把衣服的钱也算在我的债里面吧？”
“……”
穆砚“唰”地黑了脸，眼神沉下来，原本还算温和的面色瞬间结了层寒冰，冻得人直打哆嗦。
季洪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只不过依旧岔了气，只是不敢出声，憋得难受。
他真的想称赞青栀小姐一句勇士，居然敢跟boss这样说话。
boss好心好意让人送衣服过来，结果不仅没得到一句谢谢，反而被她这样怀疑，他都有点同情boss了。
真的太惨了！
感受到大佬极不友善的情绪，青栀也知道自己想多了，只好干笑一下悄悄转身去选衣服。
不能怪她这么想啊，主要是他之前张口闭口一个亿，吸血资本家的人设太深入她心了，所以她才会有这个怀疑嘛。
工作室的人带来的衣服还挺多的，有十多套，多数是裙子，只有两三套是衣裤。
这些衣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便宜啊。
果真是壕无人性。
青栀选了两条稍微日常一点的裙子再加一套衣服，然后那个类似领头的人就带着职业微笑走过来，“小姐不再选几件吗？”
“……不了。”
虽然不用花钱，但她总觉得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没办法心安理得地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