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含入口中舌尖似乎都麻木了,闭上眼眸一口吞了,心死了,那药似乎都不苦了,宋槿阑擦拭了下唇角,淡漠的看了看四周,左手触及到身边的十五,心里的酸楚不觉多了几分,差一点她便带走十五了。
阿娘不是故意的,宋槿阑抚摸着十五的软发,泪水掉落在盖在十五身上的被子上,哽咽的说道,“阿娘爱你,十五。”阿娘不忍心你一个人留在世上,可更加不忍心带走你,对不起,十五,原谅阿娘的懦弱。
十五脱去了外衣,眼眸半眯着,似乎正欲睡,见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嘴角忽然浮起一抹笑意,连眉眼也是弯着的。
“十五是在哄阿娘开心吗?”宋槿阑捂着鼻口又笑又哭,她的十五知道阿娘不开心,在哄阿娘呢!“十五乖,阿娘没事了,你乖乖睡。”阿娘不会离开你的,阿娘为了你会好好活下去的。
待十五睡去后,宋槿阑小心翼翼的起身,立在外间忽然不知该往哪里走,她看过铜镜里的自己,憔悴的不成样子了,身子走起路来轻飘飘的,犹豫了片刻终是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来。
外头似乎刚下了场雨,空气中有些清冽,宋槿阑长长舒了口气,再深深吸了口气,清冽的空气进入身体,似乎觉得舒畅了些。
园子里的花全部凋零了,只剩下苍绿的叶子,记得杨荣提过这是李淳特意让他从方园带过来的,李淳还是李沁?宋槿阑心头绞痛着,扶着木柱好一会才缓过来,她全身心的爱慕着的夫君,竟是个女子!
身子已经全然站不住,宋槿阑瘫坐在地上,捂着胸口,脸色愈加苍白,身子仿佛被汗浸透了一般。
“王妃!”阿楚一进园子便见到跪在地上的宋槿阑,手中的物件被扔在地上赶紧上前将她扶住。
“我没事,阿楚,你让我坐一会,让我坐一会,”宋槿阑低声的祈求道,她不想回卧房,太累了,只想这般坐着。
“好,好,”阿楚抱住宋槿阑,极力安抚的说道。
从来没有这般,若是自己不努力压抑着这痛,仿佛就会这般死去,宋槿阑紧紧抿着唇角,她还有十五,不能这般倒下,“阿楚,扶我起来。”
“好。”阿楚扶着宋槿阑,托着她的腰慢慢走着,王妃这身子骨似乎稍稍用力就会碎掉一般,心内叹息了一声,殿下与王妃到底是怎么了?
在不远处,李淳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宋槿阑,她的无助、跌倒、痛苦都尽收眼底,只能这般远远看着,手掌紧紧握住那截木栏,疼痛侵袭着身体每个角落逃都逃不掉。
“殿下,祖先生到了,”杨荣悄声说道,这几日殿下心绪低落,他知道因由只是带着些疑惑。
李淳收回了目光,敛了心神,便是要斩断这情丝的,熟料越陷越深。这一生已然惊世骇俗,不料连着情意都这般与众不同,女子?女子!
“先生,”李淳恢复平常的模样,面容带着浅淡的笑意,只是带着些疲倦。
祖士言施礼,“殿下身子好些了吗?”
李淳点头,“先生挂心了,这几日府上不宁,称病了一段时日。”约有十日不朝了,圣人倒是谴陈玄礼来瞧过。
“凉州要生事端,殿下需还朝了,”祖士言说道,前朝覆灭之时,他云游四海寻找机遇,他自诩有张良之谋却始终怀才不遇难遇明主,尔后天下大定李宪李蠡之流他难以施展才能,李淳便是他孤注一掷的赌注,初遇李淳之时这个秦王才十二岁,即便她的小心的藏着野心,终究还是被自己说服了,当初那个孤傲的秦王如今被自己磨成了外人看来世事淡薄不醉心于权术的透明人。
李淳眉目一凛,她现在确实需要机遇,只是圣人而今在病中,若是圣人崩了她即便有一番作为又有何用?太子和四叔已然水火不容,太子承袭大统,她便再无翻身之日,沦为阶下囚也未可知。
“如今朝中局势复杂,我怕……”李淳顿了顿,没有将话说下去。
“殿下,置诸死地而后生,我们已别无选择,”祖士言说道,他们等这个机遇已经太久,只能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