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既有此等卓越的琴技,朕今日便封你为平乐侯,任乐坊大司乐,统领乐坊上下三百乐师。”
“谢主隆恩。”
——
大燕国君王四十来岁,两鬓已白。年少时痴迷音乐,却被先皇认为是不务正业。后来,也不知是先皇太命硬,还是他太幸运。皇太子病逝,在他前头的几位皇子也相继离世,待等先皇临终前,成年的皇子就剩下他一个,虽不称心,但也只能如此。
燕王即位后,也曾当过几年仁君。可他终究不是当皇帝的料,本就因朝堂琐事太多而心中压抑,之后又因误判了一案,错杀忠臣,被兼任帝师的丞相一顿狠批。
于是,逆反心上来的燕王,索性就破罐子破摔,直接将政务扔给了老丞相,一心沉醉在音乐上。
为了方便,燕王还将宫廷乐坊搬进了皇宫内廷,与后宫仅一墙之隔。
故而,外人多蔑称位居高位的乐师乃是天子宠幸的“内臣”。
乐坊中,燕王换了一身浅黄的便服。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握着一个小木槌,时不时敲一下玉编磬。侧耳倾听片刻,余音消匿后,复又敲击另一枚编磬。
殿内摆满了各种乐器,多数为琴、筝、琵琶、萧等管弦乐器,其他还有如花鼓、编磬、铜锣等。乐师、舞姬数百人,此时皆安静如鸡,默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惊扰了陛下试音。
新上任的乐坊大司乐施施然坐在燕王下首,面容宁静祥和,阖眼倾听敲击编磬时发出的声音。
编磬十六面一组,每一面敲击时的音色皆不同,分十二正律和四个半音。低音浑厚洪亮,高音明澈,因其玉石材质,其音较之铜编磬,更为透亮。
“墨爱卿,这是朕新得来的一套玉编磬,你听这音质如何?”燕王敲满十六面,放下小木槌,回首看向墨子非。
“回陛下,玉编磬音色清朗,若配上编钟,则远近之音相得益彰。”
沉思片刻,“爱卿所言甚是。那这编钟,选用什么材质最好?”
“编钟的材质……”墨子非正欲回答,忽觉心口一热,是传令牌来了消息。
放在背后的那只手悄然捏了个法诀,又从非攻中拿出一枚傀儡珠。默念咒语,傀儡珠变化成一副骨架,渐渐生出血肉,幻化为墨子非的模样。
以傀儡替代了自身,墨子非在结界中看着傀儡对着燕王侃侃而谈,这才从怀里掏出传令牌。
指尖荧荧白光一点,传令牌在半空中投影出一个画面。
鹦鹉单脚抓着屋顶上的大梁,另一只脚高高抬起,对着鸟喙,压低声音惊惶喊道,“非非,非非,超级大事件!我找到吞噬天蚕了!”
“什么?!”墨子非惊诧,顿时眉头一皱,沉着脸吩咐她,“你别轻举妄动,我立即过去找你。”
“好好好,非非,你快过来呀,楚风那个眼瞎的臭男人,还想把人带回家呢!”鹦鹉愤愤不平地控诉,“非非我跟你说,那个吞噬天蚕可厉害了。一露面,就迷倒了七皇子,还蛊惑了楚家兄妹,连那只傻猫猫都不放过!现在估计还在人脚边喵喵叫呢,真是丢猫脸。”
鹦鹉在这边念念叨叨一堆话,那边墨子非却早已一个瞬移,到了鹦鹉面前。
只是,他没有料到,这蠢鹦鹉居然是窝在茅房的梁上。骤然一股猛烈的气味扑鼻而来,墨子非沉静的面容有了一丝裂痕。
被忽然出现的冷峻目光刺得脊背有些发寒,抖了抖羽毛,鹦鹉讪讪喊了一声,“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