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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1 / 2)


回来时还好生生的,怎么转眼功夫便摔到头了?

容裔听到付六的话后神情发怔,方寸之间甚至没反应过来,等胸中那口气憋到了头,一口冰冷的空气霍然吸进肺里,男人?失笔打翻砚台,不顾袖管上的墨污飞步赶来清翡阁。

碧纱槅里乱成一团,打碎的花瓶碎片还在地上,韶白捧着姑娘的手噎噎啼哭。

当时姑娘让她?和窃蓝出去,自己?在屋里上药,两个丫头习惯了姑娘爱美避人?,便如往常候在外头。

谁想到屋里一声碎响,二人?赶进来便看见姑娘跌在地上,那多宝阁上的花瓶碎了一个,姑娘的头上也多了个肿包。

云裳额头上的是撞伤不是割伤,可?想见她?当先磕在多宝阁边角,带下了一个花瓶。窃蓝她?们进来时云裳还倒着,再唤醒,让起便起让坐便坐,只?是不认得人?了。

容裔听过来龙去脉,眼前光景恍然与前世的情形重叠在一起,薄唇刹那失了色。

华年言犹在耳的托付化作一把石捶击在他心口窝,容裔踩着锋利的瓷片走到云裳跟前。

下午还活色生香的女子一双清眸失了魂魄,脸色雪白到几近透明,容裔想伸手碰一碰她?,指尖停在细软的绒毛边,没敢动。

怕一伸手就碰化了她?。

“华云裳……你看我一眼,说句话。”

华云裳眼珠没有转,檀唇没有启,呆如木偶人?。

收回的手背青筋暴起,仅在顷刻间,男人?眼里什么情绪都没了,玄衣笼罩的高颀身影宛如不近人?情的神祗。

“肃静,谁哭把谁扔出去。”他转头问跪在门?口的付六:“安太医来了吗?”

付六听见这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猝然想起七年前的那一天,血都凉了,“……已经速传了,就、就到。”

菩萨佛祖保佑,这阁中上下仆婢十?几口子的命,可?全?系在安老太医一人?身上了!

安太医正被?一辆安了风火轮的的马车送来的时候,一把胡子都散了花。他进门?便见下人?跪了满地,而摄政王手臂虚环着那位华姑娘,并坐在莲帐之下,乍一见如同一对新婚燕尔的璧人?。

——如果华姑娘没有安静得一动不动,而摄政王也能笑一笑的话。

安太医只?瞟了一眼那双黑得没边的瞳眸,就不敢再看了。

听了大概发生的状况安太医不敢怠慢,连忙上前看诊。华云裳不懂伸手,胭脂唇轻抿,木着双眼望着一个虚无的焦点?。

容裔轻轻翻开她?的手腕递出去,冰凉的指尖捻在滑腻的肌肤,贴在她?耳边低喃了一句话。

咫尺如安太医也没能听见,他切了半晌脉象,面带惑色:“华姑娘气脉通畅,并无淤堵之处,这额头上的伤看起来仅似外创,按理不该啊……”

华云裳自从被?人?扶起后,一直对外界任何刺激都没反应,忽然眼睫颤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容裔不满意这种?说辞,接连调了太医署几位擅医头疾的医士,所言都与安太医相差无几。

从脉象上看,华云裳没有丝毫病症。就像她?每年定时发作的心疾,哪怕华佗重生也诊断不出个所以然。

连药方都没法开。

容裔看着少女乖巧无害的脸庞,侧鬓一条轮廓绷得像片斧削的剥岩,按捺许久,平静道:“都滚出去。”

众人?逃命般窸窣而退,唯有窃蓝和韶白没动。

韶白既放心不下姑娘又畏惧摄政王,哆嗦着两条小细腿如临深渊,窃蓝尚有些武者胆量,直视容裔道:“请王爷移步,我等会?照顾姑娘。”

“人?交给?你们照顾成这样,”容裔目光凝在云裳脸上没动半分,看上去有些凉薄,“不杀你,是因她?清醒后会?伤心。”

韶白吓得偷扯窃蓝袖子,窃蓝紧扣双拳,顶着那不显于声的威压还要言语,容裔的眼光电一样射过来:“她?上药不许人?看,怎么,姑娘一病,这点?规矩都不守吗!”

吼走了人?,容裔自己?反有些无所适从。看见瓷人?儿额角添了新伤,他拧开妆台一个点?朱玉合,下手一剜,半盒子祛肿膏子都糊在手心。

没轻没重的薄荷凉染了满手,拿指尖化热,再一点?一点?涂到云裳的伤处。

“怎么这样不小心呢……”

动作笨拙的男人?失了方才骂人?的气势,眼中一片拼凑不全?的灰败:“我怎么能让你如此?不小心……”

入夜的王府灯火通明也兵荒马乱,华云裳脉上诊不出病来,可?她?的人?确确实实出了问题。

被?拘到一堆的太医们只?得斟酌下药,是活血还是行?气,为着自个的一家老小都得好好掂量。

容裔好像一夕回到了前世,对着这样的小花瓶既陌生又熟悉。某一刻他甚至想,如果今日让她?随谢璞或有琴颜任意一个人?走,她?是否都能避过这场无妄之灾?

——“贪狼生为天煞孤星,蕴杀戾,乱福祸,克六亲。请陛下及早决断,妖祸不可?留啊!”

那道从他出生起便如影随行?的声音,仿佛又出现在耳畔。容裔抿齿不语,骤而挥袖震灭了窗下半排烛灯,眼风厉厉:“荒唐!”

他一径守到后半夜,那姑娘仍一个姿势坐在床边,只?是眼里明显地生出水雾。

容裔将她?扶倒,小心地掖好被?子,那安慰也不知说给?谁听:“咱们不信命,乖,睡醒一觉便好了……”

枕上的姑娘眼珠不易察地动了动,似在消化这句难以理解的话,凝迟片刻,慢慢阖上眼睛。

容裔在她?床边守了一夜。

次日早上,睡醒的华云裳没见好,容裔的眼圈倒是熬得青了。

文渊阁那处有几件要事等他决议,事关与东宫竞斡国子监的管辖权,说十?万火急不为过,到后来折寓兰亲自来请,教容裔两个字就给?推了。

他眼里只?有呆呆懵懵的姑娘,待人?伺候她?洗漱后,命人?在外间摆饭。

红檀食案上两碗米饭,两双筷子,容裔也不知心情不好还是精神不济,不像昨日那样絮絮地自说自话,默然端起碗,夹了口米饭送到唇边。

没吃,极其自然地等着。

然而等了半晌,也没见那木偶般坐着的姑娘有样学样。

容裔怔了怔,乌青的眸子看向她?,换一口菜夹到嘴边,结果华云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若有神智,这姑娘说不定在想:这人?夹来夹去的也不吃,倒是馋谁呢。

气氛诡异地僵持,容裔的表情从不解变得古怪,他撂下碗筷,盯着那张白玉无瑕的脸,仔仔细细看个剔透。

痴人?也受不住这样凌利的注视,华云裳的睫毛微微低颤,如同花蕊间洒落的蝶粉。

审视到这点?细微的变化,容裔彻底吐出一口气,眼底的光采一寸一寸活过来。

“六个时辰。”能在三刻钟内察人?断狱的男人?心里发嘲,“我居然被?足足魇了六个时辰……”

千钧重负一朝释,然那一刹男人?头皮下的青筋都分明暴了出来,舌尖在牙齿上狠狠碾了两遍,最终泄恼般舔上嘴角。

所以不形于色的恼火,终聚成无可?奈何的一声叹笑。

华云裳虚茫的视线被?那侧头一笑晃出波折。

摔肿了头的姑娘,不解地看着男人?耐心夹起米饭递到她?嘴边。

该张嘴吗?还是当作没看见?

秾美的脸上露出一片不灵光的呆萌气,可?能当真饿了,没坚持几息,云裳无辜地张开粉润的嘴唇。

一口一口,将男人?喂她?的饭心安理得吃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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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六闹不清昨夜还拿根判官笔疯点?生死?簿的阎王爷,今儿怎么貌似雨过天晴了,私下问韶白一句,那位小祖宗的病情并无好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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