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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巅峰(1 / 2)


容祁拥着裴苏苏,在喜床边沿坐下。

他挑起她的一捋青丝,漫不经心地绕在指尖把玩,垂下眼睫,遮住眸中情绪,淡淡道:“还在想方才那个魔修?”

语气低缓,听不出喜怒。

“我不是想他,只是,看到他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裴苏苏解释道。

与容祁一同在外历练这两个月,裴苏苏自然早就发现,他与过去的闻人缙最大的一点不同便是,容祁的爱与恨都格外浓烈,极喜欢吃醋。

她不希望容祁误会,所以才会解释。

可裴苏苏却没有发现,她越是慌忙解释,容祁眉间的戾意反倒越重。

“魔修阴谋多端,谁知那个魔修,是不是修炼了什么动摇人心的邪术。你如此在意他,岂不是中了他的奸计?”容祁语速刻意放得很慢。

低声说完,他缓缓掀起鸦羽般的眼睫,漆黑瞳孔没有半分温度,只剩慑人的寒。

如今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喜庆的红,到处都是成亲才会用到的喜庆物件儿,墙上贴着大红的“囍”字,床帐锦被,甚至连烛台都是红色。

如果他们在凡间,今夜便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可他的妻,却一直想着另一个男人。

这个想法如同一根刺,狠狠扎在容祁心上,扎得他鲜血淋漓。

裴苏苏抬眸,对上容祁压抑沉静的视线,心中不由升起几分愧疚。

她仔细想了想,容祁说得确实有道理。

那个魔修来历不明,自己分明从未见过他,却第一眼就升起许多复杂感受,怎么看怎么奇怪。

裴苏苏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或许我真的被那个魔修迷惑了心神罢。”

“既如此,便让弓玉将他杀了。”说完,容祁就死死盯着裴苏苏,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将她面上的犹豫不忍尽数收入眼底,唇线一点点绷直,狭长眼尾隐隐泛起赤色。

“事情还未查清楚,如此轻易便定他的罪,要他的命,总归不好。更何况,他或许知道许多魔域的事情,对我们还有用。”

待裴苏苏说完,容祁松开她的青丝,眼眸赤红,深深看她一眼。

那一眼看得裴苏苏心中一痛。

她还欲说什么,就见容祁已经坐正身子,与她拉开距离,疲惫地阖上眼,似是失望极了。

见他面色苍白,裴苏苏心中愧疚更甚。

视线扫过喜庆新房,想到今日本该是他们的洞房之夜,裴苏苏咬了咬下唇,从床边站起身,来到容祁面前。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轻柔的吻落在他眼尾,又顺着他的脸颊往下。

感受到她呼出的温热气息落在脸上,容祁眼睫颤了颤,依然没有睁眼,放在床上的双手早已紧攥成拳,指骨都泛起青白。

裴苏苏的唇贴上他的,像从前一样,轻柔地摩挲含吮,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顶不开他的唇。

他们明明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容祁从不肯与她放纵亲吻。

这次,容祁总算睁开眼,眸光晦涩幽沉,翻涌着许多她看不懂的复杂思绪。

他别过脸,躲开了她还欲加深的吻。

裴苏苏笑容僵住。

下一秒,容祁却将她打横抱起,丢到鸳鸯被上。

红帐落下,透进来的昏黄烛光影影绰绰,裴苏苏从未见过容祁如此恐怖的眼神,仿佛,仿佛恨不得生吞了她。

她以手肘撑着床,下意识想坐起身,却被他重新压回被子里。

容祁身躯滚烫,心中冰冷刺骨。

“怎么了?”裴苏苏眼皮跳了跳,莫名有些不安。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容祁。

容祁抿唇一言不发,修长的手伸到她腰间,开始解她的佩环。

裴苏苏下意识按住他的手腕。

容祁动作顿住,掀眸看她,眼眸深不见底,看不出半分情绪。

不知为何,裴苏苏被他看得心里一颤,不仅仅是出于愧疚,更是因为有莫名的恐惧沿着骨缝深深刺入,让她脊背发凉,本能地升起想要逃离的念头。

可她怎会害怕他呢。

压下思绪,裴苏苏呼吸仍有些急促,不安问道:“是要合修吗?”

察觉到她暗暗后退的动作,容祁心中紧绷着的弦,终于彻底断裂。

妒意,不甘,酸涩,痛苦,交织在一起,肆意烧灼着他的心。

容祁墨眸猩红,理智荡然无存。

“不合修,”他的身影笼罩下来,俯身在裴苏苏耳边,呼吸因为压抑喘得厉害,宛如恶魔开展杀戮前的低语,一字字敲在她心上,“这叫行、房。”

滚烫气息喷拂于耳廓,裴苏苏眼眸颤了颤,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两只手腕便被他合在一起,单手按在头顶。

在外历练的这两个月里,他们早已合修过许多次,对彼此都已经无比熟悉。

这次合修,与从前似乎一样,又似乎不太一样。

容祁差点克制不住心底翻滚的暴戾和妒意。

几乎用上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控制住力道不伤到她。

地牢里那个魔修,原本淡然从容,对自己受损的容貌分明丝毫不在意。

可在水镜转过去的瞬间,他却忽然抬起手要捂住自己的脸,姿态狼狈,显然是不想被重要的人看到自己如此丑陋的一面。

再加上裴苏苏看到他时的一系列奇怪反应,恐怕连裴苏苏自己都没发觉,她对那个魔修究竟有多么在意。

那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闻、人、缙。

他根本没死。

自己这段时间的所有努力和欢喜仿佛都成了个笑话。

他努力地模仿闻人缙,试图做得比闻人缙更好,试图抹去闻人缙在她心中留下的痕迹。

可到头来,闻人缙什么都不用做,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他永远比不过闻人缙。

永远比不过。

不管他再怎么努力,都永远得不到她的心。

容祁紧紧将裴苏苏抱进怀里,浑身都在轻颤,虎口扣住她的下巴,若有似无的亲吻擦着她的侧脸过去,“裴苏苏,现在我们是道侣,是夫、妻。”

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句话像是在提醒裴苏苏,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容祁早已松开对她的束缚,裴苏苏紧紧抓着身下鸳鸯被,睁大眼眸看着身上的他。

此时的他背后映着喜庆的红帐,眉间含戾,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看上去很吓人。

他的眼神更吓人。

充斥着癫狂,迷恋和不甘,还有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眼瞳深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裴苏苏心尖一痛。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主动环住他的脖子。

“夫君,你怎么了?”

容祁疯了般的动作蓦地顿住。

她轻飘飘一句话,就成功安抚了他所有暴虐的情绪。

浑身竖起的刺尽数收起,理智重新回笼。

容祁喉结上下滚了滚,松开裴苏苏的下颌,两条手臂绕到她身后,将她深深嵌入自己怀里。

他低下头,埋首于她颈间,嗓音沙哑压抑,尾音轻颤,“抱歉,吓到你了。”

裴苏苏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语气全无芥蒂,“是我该说抱歉才对,我没有处理好这件事,让你多心了。”

虽然容祁方才让她觉得很陌生,但他的确是她等了百年的人没错。

他们错过了那么久,决不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离了心。

所以裴苏苏刻意忽略心底那点怪异感,想将这件事摊开了,好好与他说一说。

“不怪你,不怪你。”容祁仿佛只会说这一句话,不停地喃喃重复。

他抽出一只手,温柔地拨开她额前被汗湿的乌发,又捧着她的脸,如珍似宝地轻轻亲吻,仿佛生怕动作稍大会伤到她。

他吻过她脸上每一寸角落,却独独避开了她的唇。

裴苏苏拿出干净的巾帕,轻柔地帮他擦拭侧脸上的汗,“你莫要多想,我对那魔修只是好奇,绝无他意。”

“嗯,我知道。”容祁依然没有停下亲吻的动作。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抚平他内心深深的不安,才能让他感觉到,她是彻底属于他的。

至少现在是。

“若是你不开心,以后有关那个魔修的事,我全交给弓玉来处理,可好?”

容祁停下亲吻的动作,不确定地望向她,殷红的唇动了动,“当真?”

“自然当真。”裴苏苏弯起眉眼,主动亲了亲他的下巴,满意地看到他神色微僵,笑意愈发扩大,“往后,我只在你在场时联系弓玉,让弓玉替我去审那魔修,有什么话也让弓玉转达,绝不再与那魔修见面。”

顿了顿,继续道:“不管那个魔修练了什么邪术,只要我不与他见面,他就永远没有耍心机的机会,不是吗?你若还是不愿,我便让阳俟或饶含将那魔修提到他们界内,由他们来审,如何?”

容祁怔在原地,待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面上阴沉顿时一扫而空。

眉间寒意如冰雪乍融,墨眸一点点蕴起细碎的光,唇角不受控制地弯起,梨涡若隐若现。

裴苏苏见他分明开心得不行,偏还要强压着,笑得含蓄,更觉喜爱得紧,仰起身子往他梨涡亲了亲。

她笑着打趣:“别醋了,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容祁笑意僵了一瞬,目光复杂地看向她。

随后,他垂下眼,亲了下她的唇角,意味不明道:“我自然明白。”

裴苏苏的感情有多赤诚纯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她爱的人不是他。

裴苏苏笑道:“不过,我有一事不明白。”

“何事?”

“你为何不愿与我亲吻?”

容祁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又一次低头,克制地在她唇上轻轻碰了碰,“我没有不愿。”

“不是这般。”裴苏苏却说。

迎着她疑惑不解的目光,容祁心头狂跳,面上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我……不太喜欢。”他如此道。

“好吧。”裴苏苏略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再逼他。

两人终于解开心结,拥在一起,深深地体会彼此的存在。

后半夜,正亲密着,容祁忽然想起一件事,试探着开口:“听说,心意相通的道侣,可以在识海中神交。”

裴苏苏面颊酡红,因为长时间的欢事有些疲累,“我也听说过。”

听她这么说,容祁便知道她从未与闻人缙试过,心中顿时涌上欣喜愉悦。

“可以试试么?”他亲了亲她的耳垂,小心低声问。

裴苏苏点头。

容祁躺在床上,将她侧抱进怀里,分出一缕神识,探入她的识海。

裴苏苏的识海虽然仍是大片黑色汪洋,但已经没有了恐怖的紫色雷电,海平面风平浪静。

用不了多久,应当就能回到过去蓝天白云,碧波荡漾的识海。

见到识海上空那本书,容祁的神识急忙从她身体里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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