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宁的这个弟弟容貌生?得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除此以外,一般人哪怕是与他接触个三五次下来也不会有别的太深刻的印象,因为他的外表实在太具迷惑性了……
安静,冷淡,人畜无害。
此时,哪怕是面对眼前这样血腥暴力的场面,他脸上的表情也依旧冷艳,就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那般模样,安静又?美好。
可是——
在这样的场面之前他都完全无动于衷的……
这哪儿美好了嗯?简直可以称之为恐怖了。
“崔……”眼前的这群穷凶极恶抓着麻袋就要上前装他,徐文畅情急之下冲着沈砚就想求饶,已经完全顾不上什么读书人的风骨和体面了。
可是嘴巴里?掉了几颗牙齿,刚一开口喉咙里?就呛了一口血水,噎得眼泪都出来了。
眼看是被麻袋套了头,在他以为必死无疑时麻袋又?被人薅走。
“头儿,你?干嘛?”之前的大汉不解。
却是骂骂咧咧走上来的一个一样高大但身材偏瘦些的汉子踹了他一脚,似是有所避讳的沉声道:“教训一下得了,别弄出人命叫畅园沾上人命官司。”
说着,就以眼神示意他看坐在身后不远处的沈砚。
大汉挠挠头,于是就更疑惑了——
他们家少主做事向来干脆果断,半点麻烦和隐患不留的,还怕什么惹官司?留了活口才是添麻烦吧?
“官司?直接毁尸灭迹,保管官府和他亲娘都认不出尸首来,定案他们都定不了,哪儿来的什么官司?”一时疑惑不解,但是看沈砚那张冷脸也不敢问,只对欧阳简道:“那……你说怎么办?”
他们不动手了,面前被人拎着的徐文畅隐约看到一线生机,目光无比灼灼热烈的等着。
就见欧阳简龇了龇牙,仿佛也是苦恼的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就无比随意的抓起他颤抖的右手,挺嫌弃的道:“他不是读书人吗?既然他想走捷径不想读书了,那这只手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就……废了他的手,给个教训吧。”
“啊?”就这?
之前的大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这么一大群人过来对付一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最后就为废他一只手?
吃饱了撑的闲得慌吧?
“不。你?们不能……崔少爷……”徐文畅却被吓得魂飞魄散,一边挣扎一边抖着声音求情。
结果话音未落,迎面又挨了一拳打的他眼冒金星,闷哼一声又闭了嘴。
这回?下巴直接打脱臼,是想喊也喊不出来了。
欧阳简看他那个窝囊的熊样子也是有口难言——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沈砚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可这不是他们家少主最近演戏上瘾么?沈砚肯定是不怕事儿的,可这要是一出手就给徐家这秀才给弄没了,崔家三姑娘就该起疑了,他们少主交代不过去,这戏就得立刻穿帮。
是的!没理解错,就是不能叫他们主子稍后下不来台没法给一个女人做交代。
这事情毕竟太丢人太难以启齿了,尤其还当着沈砚的面,他也不便多说,最后只能蒙头瞎过,满脸嫌弃的胡乱摆摆手:“就初犯……一只手,就这样吧,赶紧的。”
这就好比一群饥肠辘辘的野狼热血沸腾的冲到羊圈里?想要饱餐一顿,结果扑进来却发现圈里?只蹲了一只发育不良的小鸡仔……
那感觉别提有多废了。
“行行行,听你的。”一群人瞬间就萎了,大汉连工具都懒得上,一把抓起徐文畅那只手卡住他手指就要徒手折断。
徐文畅浑身痉挛似的发抖,想要抽回手却半点奈何不得。
千钧一发——
却是沈砚不知何时起身,就已经到了眼前,居然……
还抬手给他拦了。
大汉一头雾水的转头冲他递过去一个疑惑不解的眼神。
徐文畅嘴巴里?嗷嗷乱叫,不住的求饶。
沈砚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却是说道:“散了吧。”
“啥?”众人再度蒙圈,都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盯着他。
沈砚被他们直接看毛了,咬牙切齿的再次命令:“都走!”
“少……”大汉确定没有会错意,整个人都惊悚了。
倒是亲自处理过他们主子服毒那种更加匪夷所思?事件的欧阳简更识时务,上前揽住他肩膀,把围着徐文畅的那群人给带开了:“走走走,吃酒去,我请客。”
鉴于沈砚的那个脸色和表情都确实是太不善良了,众人虽然都跟咽了一根鸡骨头似的喉咙里?卡得不上不下的也都不敢再吭声了。
欧阳简开了那间废弃宅院的后门,带着众人很快消失在门内。
徐文畅一滩烂泥一样的趴在地上,艰难的抬起眼睛看向站在他面前的白衣少年。
那少年依旧是初见时候的模样,唇红齿白,容貌皎皎,人畜无害。
可是——
他的眼神太冷,太可怕了,看的人脊背生?寒,浑身发抖。
沈砚也垂眸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是警告。
最后却居然是一个字的狠话也没往下撂就款步绕开挡在胡同里?的马车走了出去。
徐文畅伏在地上,听着耳边他踽踽独行的脚步声,听到的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梵音,一声两声,刺激的他心脏都要跟着这节奏炸裂了一般。
直至,那声音逐渐消失,他才浑身的冷汗水洗一样,彻彻底底的软在了地上。
逃过了这一场生死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