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花样子给大牛叔。”方年年把一摞纸收拾整齐了递给沈宥豫,待大牛叔把模子做好了就可以开始做喜饼了,县丞于本月下旬嫁女,她要在之前把喜饼准备好了送过去。
沈宥豫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本能上是有些不高兴的,身为皇孙贵胄,就没有人差使他,但身在屋檐子让他识时务者为俊杰。
走之前,再拿一块桂花糕,甜度适中,上层软弹、下层软糯,他一吃就爱上了,不知不觉就吃了许多。
“喂,多吃了扣你工钱!”方年年捏着粉嫩的小拳头在空中挥了两下,一点儿威胁都没有。
沈宥豫向旁边走了一步就让开了,意犹未尽地还想拿一下,心中感慨,臭丫头还有几分本事,等说明了血莲子之事,他可以饶这家人不死,给臭丫头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王府里应该少个厨娘。
和李婶聊天的塔娜看到这一幕有些忧虑,为人母的直觉让她一刻都不想把来历不明的沈宥豫留下,但父女两个联合起来,使她无可奈何。
不行!塔娜心里面想着,晚上睡觉时要和三哥说说,不能留下沈宥豫。
客人走时打包了一盒桂花糕,此去京城还有五十多里路,这些糕点正好合适路上吃着。
茶馆外头停着一辆青色马车并几辆拉箱笼的牛车,留着一把文艺山羊胡的男人扶着妻子上车,他遥遥看着京城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
被贬十数载,再回来已是华发早生,再无当年进京时的意气风发。帝都纸醉金迷的风华之下,不知道藏了多少暗潮汹涌,皇帝正值壮年,太子已然长成,还有一众皇子各有千秋,潭水更加深了。
真有种想回身调头,远离是非的冲动。
“官人。”妻子见丈夫久久没有上马车,掀开帘子喊了一声。
“有些感慨。”男人摸着自己的胡须,自嘲地摇摇头。
“别想那许多了,尽快赶路,在城门落锁前到达,父亲母亲盼着我们回去呢,还有孩子们,真是想念。”
“让老师担忧了。”男子上了马车,吩咐随从,“走。”
一行人出发,向着京城而去。
京城离着小茶馆五十多里路,搁在现代大巴车不走高速,四十来分钟就到了,在古代可要两个多时辰,小半天的时间。
长这么大,方年年就去过京城五次,真是掰着手指头数的过来。与京城的居大不易比起来,她更喜欢房子随便盖的乡下,自由自在,尽情奔跑,没有那么多规矩礼仪速度人性。
“错了错了,你会不会削梨子呀?”下午开始做秋梨膏,方年年头疼地看着把好好的大胖秋梨削成奇形怪状的瘦子,“浪费是可耻的。”
沈宥豫按耐着生气,心中默念不和小女子吵架,“不会。”
“你还理直气壮了,动手能力这么差,怎么生活嘛。”方年年赶着沈宥豫离开井边,让他到旁边擦梨丝,这个简单,一看就会了,对吧,
沈宥豫生气地冷了脸,在臭丫头身上他已经破例很多次了。
“我还没有生气呢,你一个干不好活的生气什么!”方年年秀美竖着,指着旁边的凳子让他坐下,“你看,把筷子从梨子的屁股这儿怼进去,然后你拿着在擦子上擦成丝,美丑都无所谓,只要擦成丝流行。”
“事儿真多。”
要不是被喂了药,要不是血莲子被臭丫头吃了,他还没拿到,沈宥豫绝对会一走了之!
那天为了护住血莲子临时起意,把莲子扔进小茶馆,没想到臭丫头竟然把莲子煮了,还吞了下去!
他甩掉了追兵躲在小茶馆墙头看到这一幕,直接傻眼,这丫头难道没有觉察出莲子很硬、颜色太红、口感微苦吗?
就这么给吃了!
血莲子乃当年药王留下来的圣物,当今就留存两颗在世,一颗在历代武林盟主手上相传,一颗在空音寺禁地由十八铜人看守。
他费尽周折才从空音寺禁地中取出血莲子,就这么被臭丫头给吃了。当场气得血气上涌,晕倒在地。
要不是身受重伤,他哪里会晕倒而没有及时阻止臭丫头,又哪里会学卑劣宵小□□去推姑娘家的门,更不会被方家擒住,在这儿当个小二。
一切的根源,都在臭丫头这儿。
沈宥豫生闷气,从小的修养让他做不出对女子凶的做派,只能够气出内伤,方年年啥事儿没有。
方年年快手地削了一个梨子,给沈宥豫点儿甜头,“尝尝看,张爷爷家养的梨子可好吃了,汁多水甜,不比皇帝吃的贡品差。”
沈宥豫嗤笑,“你知道皇帝吃什么梨。”
“对呀,上京送贡品的车队在茶馆歇过脚,他们随身带的品相不好的梨子分了几个给我。”方年年还真不是没见识的乡下野丫头,“偷偷告诉你,贡品的水晶梨味儿是不错,但样子更好看,吃头上还真没有张老汉的秋月梨好吃。”
沈宥豫迟疑了,难不成真这样。
“尝尝哟,你不会失望哒。”
沈宥豫顿了一下,咬了一大口梨子,香甜的果汁来不及包入口中,有一些从嘴角流了出来,更多的是被纳入口中,流入腹腔。
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