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们就被晾在陆家整整一下午。
期间不少下人来看猴子一样看她们。
“这就是大小姐吗，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呸，还喊大小姐，你想被打发走吗？陆家只有一个大小姐，现在已经是梁王妃了。”
“是是是，我的嘴啊。”
“她怎么配和大小姐相比，大小姐身份尊贵是天上的月亮，她不守妇道，丢尽陆家的脸，比地上的泥都不如。”
“我要是她，我绝对不好意思再踏入陆家，因为她陆家的名声都被败坏了。”
“她应该是过不下去了，这才回来想求夫人丞相收留吧。”
小尼姑听的难受，想要上去辩驳，陆凝拉住了她。
陆家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现在闲在这里说小话，明显是她的继母，陆夫人指使的。
她想让她难受。
很多人想看她落魄，或许在她们眼里，她确实已经无力翻身。
可陆凝觉得有桃桃在，她的生活并没有像他们期望的那样糟糕。
现在没有了桃桃，她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陆夫人不会帮她，她害了她，只盼着她跌进淤泥，永不得翻身。
所以陆凝在等陆丞相，他再不喜欢她，他也和她有血缘关系，桃桃也是他的外孙。
最后陆丞相还是来了，只是浑身冒着冷气，气势逼人，下人不自觉的往后缩。
陆丞相身居高位多年，官场沉浮，心早就硬了。
就算是亲生儿女，他第一眼看到的也只有利益。
但他以前也有发自内心喜欢的孩子。
并不是陆夫人生的儿子，而是前面夫人，也就是陆凝生母生的陆骁甫。
陆骁甫是陆凝的兄长，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出生时陆丞相还没有爬到这么高的位置。
对孩子亲自教养，事事关心。
结果陆骁甫只活到二十岁，就跟着他外公一家死在战场上。
这是他心里一大遗憾。
死后再多荣誉都没用，他的儿子享用不了。
之后他续娶了陆夫人，纳了很多妾室，又生了儿子，女儿。
儿子能继承家业，女儿比不上儿子，但也不是没有价值，可以嫁人结姻亲。
所以最初他对陆凝虽关心不足，该给的也都给了。
只是她实在比不上她哥哥。
完全烂泥扶不上墙。
“父亲。”
陆凝低头喊他，语气带着恳求。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这是陆丞相以前的原话。
“说吧，你有什么事。”
陆丞相拧着眉头，他知她落魄潦倒，也料到她过得不好，却没想到她把自己搞成这幅病殃殃的鬼样子。
但这也是她应得的。
陆凝平缓着呼吸，“我有个女儿，叫桃桃，前两天被人拐走了……”
“我想请父亲帮忙，帮我找找她。”
陆凝身体不好，话刚说完就不停咳嗽，小尼姑连忙给她顺气。
陆丞相眉心紧皱，他只觉得糟心，生了个蠢货，就是来讨债的。
“孩子是你自己要生的，你要生就要自己负责，现在出了事情也要自己去想办法。”
陆凝眼睛泛红，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忍不住。
“如果当初不是陆夫人和陆挽，我也根本不会有桃桃，我只求父亲帮帮我。”
这是她最恨的地方，陆丞相不喜欢家里勾心斗角，陆凝也不喜欢，她一直想和平相处。
母亲是病死的，兄长也死在战场。
后来陆丞相续娶的时候，她只有两岁，陆夫人伪装的也很不错，早些年对她不错。
只是没想到她是一条毒蛇，仅仅是为了她身上的婚约，就设计毁了她的一生。
陆丞相虽然大发雷霆，但是对陆夫人还有陆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因为陆夫人生了他的儿子，儿子还要科举，父母的名声不能坏。
陆挽早就和她的未婚夫勾搭上了，以后会是王妃，在当初，陆丞相甚至还觉得陆挽会成为皇后。
只是现在这个想法已经差不多破碎了，上位的是名不见经传的三皇子。
所有人都有价值，就她这个被毁了的女儿没有，自然就被放弃。
听她说起这个，陆丞相也气短。
尽管他狠狠教训了陆夫人，冷落了她好几年，但心里还是存着一口气。
本来他就只有两个女儿，两个都可以嫁人联姻。
却被陆夫人生生毁了一个。
“说再多也无用，我劝你拿掉孽种时你不听，非丢了陆家的脸，现在陆家也不会帮你，你回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我以前就说过，当没有你这个女儿，父女关系早已断绝，日后我不会再让你这个陌生人来府上。”
他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到陆凝这辈子的结局。
现在尚且年轻就已经病痛缠身，困顿不堪，日后只怕会过得更加糟糕。
她自己放弃优渥的大小姐身份，已经身处在底层，不会再有爬起来的机会。
陆丞相深知穷山恶水出刁民的道理，陆凝现在就是如此。
沾染上陆凝，现在帮她一次，日后说不定有数不清的麻烦，还不如趁早了断。
陆凝知道他的冷情，但到底存了一丝希望，不然她不会来陆府，等着他回来。
她还是盼着他能顾念些许父女情分，他肯定知道桃桃是她的命根，这是当初她抛弃一切生下的孩子。
陆凝忍不住哭，“您真的不肯帮我？只是伸把手的事情，这次之后，我绝对不会再麻烦您，也不会找上陆家，父亲大可放心。”
陆凝哭到哽咽，捂着胸口，她很绝望，一想到桃桃的处境，就深感自己的无能为力。
此刻陆凝后悔自己当初生下桃桃，她没有办法给桃桃好的生活，只是让她生出来受苦。
就像她的一辈子一样。
哪怕她是受害者，也会被骂不知廉耻。
说到底她太过弱小，身不由己，连自己都护不住，又哪里护的住桃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