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景怜垂着眼,看似在专心致志地为简沁按摩,然而她的目光却有些涣散,并未聚焦在任何一个点上。
姬景怜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生活,不管是与同性还是异性,甚至是家人、朋友都不曾有过可以被称之?为亲密的接触。
只有曾经的某个人,短暂地与她像闺蜜那般相处过,所以姬景怜从照顾简沁的那刻开始,就一直是以那样的标准来执行的。
对于直女来说,这种同性间的接触一定十分正常且微不足道,她也不过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就算她曾喜欢过女人,也不代表她会喜欢简沁,更不代表她这么做就是在以权谋私,吃简沁的豆腐。
“我知道了,”简沁渐渐放松了下来,“Erica,你这种时候确实有点姐姐的感觉呢。”
姬景怜冷哼了一声。
“难道姐姐必须要会照顾人才有感觉吗?”她仍然改不了下意识呛人的习惯,“而且我不是有姐姐的感觉,我本来就是当姐姐的。”
简沁笑了一下:“虽然景惜没有和我提到过你,但我想他一定也很高兴有你这样的姐姐。”
简沁能够感觉到,姬景怜和姬景惜算不上?是关系亲密的姐弟,否则姬景惜也不可能对这个姐姐绝口不提,姬景怜也对姬景惜的事讳莫如深。
但她认为这是因为两人性格不同而产生的隔阂,毕竟姬景怜给人的第一印象很难亲近。
“我是家里的独生女,有时候也很希望有个哥哥或者姐姐。”
姬景怜听到姬景惜的名字,心下一沉。如果简沁知道他们姐弟的关系究竟有多糟糕,如今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兄弟姐妹的关系没你想得那么和睦,比起兄友弟恭,兄弟阋墙的概率更大,你当初不也猜测我想和姬景惜争夺家产吗?”
简沁面露尴尬,却也大方承认自己的错误:“那是我对豪门的认知太浅薄了,我向你道歉。”
“艺术来源于生活,你就没想过自己一开始的判断或许是对的吗?”
姬景怜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又做出了那副恶人相。出于愧疚,她大多时候都在想着尽可能弥补简沁的创伤。可也有偶尔的几个瞬间,她会冒出十分邪恶的念头。
干脆什么都不要管了,将那些残酷的真?相赤·裸裸地摆放在简沁面前吧。让她知道自己所看中的男人究竟有多龌龊卑鄙,而她又是如何的愚蠢天真?。
如果知道了真?相,简沁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是会震惊、愤怒还是会失望、懊悔?
每每这种时刻,姬景怜就会意识到自己与姬景惜比起来,根本就好不到哪里去。
“Erica,你又来了。”简沁抿嘴轻笑,全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我已经明白你的套路了,为了告诫我人心险恶你总是把自己说得很坏。但我知道的,真?正的坏蛋可不会到处让人提防她,真?正的坏人根本不会帮我按摩,根本不会关怀备至地照顾我。”
“猎人越耐心,说明她所求的猎物越大,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可能别有用心这个选项吗?”
简沁的狗狗眼又圆又大,其中的光明亮而纯粹,看着尤显出一股天真?来。
“可我又有什么值得你别有用心的呢?”
姬景怜手下一顿,指尖所触碰的细腻皮肤手感竟越发清晰——这个女孩子根本不明白,有时候摧毁天真就是险恶人心最大的欲望。
“好了,你再躺一会儿吧,我去做饭。”
“啊……好的。”
姬景怜没有理会简沁惊讶的神色,自顾出了门,却在简沁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刘眉这个不稳定因素的出现,让她罕有地产生了一丝压力,这种压力更多地来自于对简沁的进一步欺骗。
一开始,她没有告诉简沁真?相是想着帮姬景惜保留最后一丝体面,无论如何简沁都是那个蠢弟弟唯一喜欢过的人,这是她作?为血缘关系上?的姐姐出于情分最后能做的事。
后来,简沁的冥顽不灵让她放弃劝说,母亲的条件更是让她决定成为帮凶。
她已经给过简沁选择,要怪也只能怪简沁自己愚蠢。
她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说服了自己,将欺骗愈演愈烈,竟然还被简沁认定为了好人。比起刘眉,她明明更加可恶与恶劣,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刘眉作?为同性还要伤害简沁呢?
姬景怜有的时候也会想,干脆就让刘眉将真?相告诉简沁好了。让这个天真?的女孩知道深爱的男友究竟是个怎么样浪荡下作?的人,让她明白所谓的爱究竟有多愚蠢可笑,让她深刻理解这世间的残酷。
干脆就让姬景惜所喜欢的、向往的、追求的美好统统摔碎,让他在地下也死不瞑目。
可每每这种时刻,姬景惜的脑海中就不禁浮现出简沁的泪眼,那句“我很爱姬景惜”犹在耳畔,她心中的嫉妒也仿佛从未消散。
她与姬景惜一定是这世界上?当得最失败的姐弟,互相看不上?眼又相互嫉妒、怨恨。两人似乎也有过无忧无虑、相亲相爱的时候,只是那些回忆太久远,她已经一点儿也记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姬小姐不要嫉妒,让你弟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