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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惨事(1 / 2)


纯懿终是得了太后的慈悯包容,她得以重新成为太后跟前受宠爱的外命妇。

她偶尔能进宫到太后跟前去侍奉,只是她主动地避开了舒妃与十皇子?相关的事情。

太后带着?忠告的语气提点她,告诉她针对舒妃早产一事,后宫里头并不能推出哪个所谓的“罪魁祸首”来顶充罪名,不是因为皇帝存心要包庇谁,而是因为压根儿就不存在这个“幕后黑手”。

没有人伤害舒妃,以至于舒妃早产。

但舒妃的确是不少女人妒忌眼红的对象——她们不敢对皇嗣下手,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动什么手脚,但是恶意就贯穿在日常的点滴小事情里。

她们可以故意差遣清扫积水的宫女内监去临时做别的差事,她们可以看着?舒妃由侍女扶持着?费力地走上台阶而无人愿意主动从亭台上走下来与她说话,她们甚至可以故意在请安时磨蹭动作,以至于舒妃得多在那拉皇后面前站上那么一会?儿。

没有人会因为这种事情被严厉处罚,因为根本拿不出证据指责她们是故意朝着?舒妃及她腹中的皇嗣去的。

但结果就是舒妃无端早产,诞下孱弱的十皇子?。

而纯懿也在舒妃生产后被满心警惕的舒妃密令,要其避出紫禁城,以免树大招风,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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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懿过永恩府邸,先是由管事嬷嬷引着?去外院探望昭樾。

过厅堂的时候,她不经意往隔门里瞧了几?眼,只觉得那处院子里人影憧憧,全是些她觉得陌生的面孔。从衣着?举止来看,这些人并非白衣,应当是有些家世来头的妇人及子弟。

“回福晋的话,这些是吾家福晋的娘家人。”管事嬷嬷同纯懿解释道。

“原都是吴扎库氏族人。难怪吾不识得。”在吴扎库氏后人中,纯懿也只是与永恩福晋吴扎库氏交情颇深,与和亲王福晋吴扎库氏见过几?面,其余的她就再没有打过交道了,“他们怎么都聚在此处不散去?”

管事嬷嬷抿了抿唇,垂头低语道:“他们已是要在府邸住下了。”

她略作停顿,随后又小声说道:“前几?日下了一阵子雨,天气也寒凉下来,福晋身体透了风,还未见好,更是加重了病势。”

“竟怎么严重?”纯懿一惊。

她从京郊回来之后,听闻吴扎库氏及昭樾抱病,便曾第一时间过府看望过。

那时候昭樾病得起不来身,也不愿意将病气过给她,还隔着?屏风向她作揖请罪。

吴扎库氏倒比他情况好些,撑着?精神倚在床栏上与她说了一阵子话。却不想隔了一周时间,吴扎库氏的病势加重了。

“那昭樾呢?可有好转?马佳大夫擅长治火炎之症,他瞧过之后可有说过什么话?”

“少爷到底是年轻人,身子骨稍许强健些。马佳大夫来问诊后,少爷按照方子喝了几?贴药,如今也能起身在院子里走动了。”

听管事嬷嬷这样说,纯懿稍稍放心了些。

走进昭樾的院子,那孩子?没安稳在屋子?里待着?养病,只顾贪风凉,穿着单衣坐在石凳上扇风。

管事嬷嬷见了之后立即板着脸训斥一旁侍奉的小厮,斥他放纵少爷脾气,不遵照大夫的嘱咐。

“嬷嬷,这不打紧。我火气大,坐在屋子?里只觉得浑身冒汗,晕乎乎的不大舒服,这才出来透透气。”昭樾替小厮说话,拦下嬷嬷让她不必再多言。

“嬷嬷也是为了你?好。”纯懿示意小厮将披风搭在昭樾身上,“你?到底还没好全。如今这时节天气多变,时不时就要下一场雨降下温度,晨起与午后更是阴晴不定,你?这时候更要小心些。”

“是。外甥谨遵姨母教诲。”因着?纯懿与吴扎库氏交好,这几?年来昭樾一直是以姨母之名称纯懿,他也确实发自内心尊敬纯懿,她说的话,他一般都会乖乖听从。

纯懿笑着?安抚着?他:“这几?日觉得怎么样了?”

“精神比从前足了些,只是用过膳食常常犯困。大夫倒说不打紧,只是寻常的春困。”昭樾明朗地笑了,褪去病气的他终于恢复了从前耀眼少年郎的模样。

纯懿见他这样神采奕奕,也觉得很高兴,多少冲淡了些之前听闻吴扎库氏病情反复后的忧虑:“像你这样就很好。你?且好好在家里再养一段时间。等暑气盛了,就让你?阿玛额娘领你?去庄子?上避暑。”

“夏日里京郊风光很好。姨母在那里住了一两年,也觉得从前的活力都回来了,心情更是开阔畅意许多。你?们少年郎就该去那里做做学问、锻炼武艺,或者?是什么都不做就只是过过寻常布衣百姓的生活,可以磨去许多浮躁心性,早点儿让心思定下来。”

昭樾笑着?称是。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过去看你?额娘了。”

“姨母,您稍等。”昭樾转头进屋去取东西。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轴书卷,放在锦盒里郑重递给纯懿。

“姨母,这是我之前两年自己琢磨作的一些残局解。您那时候在庄子?上,轻易不见客,我就只好自己一条条都记录下来,还附有之后我回顾时写的感想批注。您若是平常得空,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些解可否正确,可否精简?”昭樾诚恳真挚地对纯懿请求道。

纯懿没想到昭樾竟这样认真,她抚着?那个锦盒,连连感叹:“你?是个勤奋专注的好孩子?。好的,昭樾,姨母答应你?,我回去就替你看看。”

“外甥谢过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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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扎库氏确是气色不好。她垫了软枕坐起来同纯懿说话,连支着身子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比起上次纯懿见她,神志与力气都衰退了许多。

仿佛是性灵与皮囊同时衰朽下去一般,吴扎库氏一动不动坐靠在那里,就像是一截逐渐褪去水分的树干。

“他们怕我走得太突然,使他们防备不及;也怕我执念太深,死死抓着?现世不肯松手。”吴扎库氏的开?场白就是这样突兀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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