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涵给景灏在地图上指了三四个泉安城里比较有名的道观,但景灏的眉头却一直没有舒展开。
这几个,看起来都不是红发少年说的地方。
乌黑的天空,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所有的光源,景灏就倚在窗前,直勾勾的看着外面。
“城中有座山,山中有道观。
古往千年事,一筹莫展间。
泽惠大地,宇赫安然。”
南城十里,北往东来。”
脑海中又浮现出红发少年最后说给自己的那段话,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千年前的幕幕往事,却在如今的古籍记录中查不到一二。要说没有猫腻,他死都不会相信。
可到底在他闭上眼睛之后发生了什么,他确实无从知晓。
红发少年提到了他的名字,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字。
赫。
是,裴赫吗?
*
夜深露重,泉安城中的大部分街道都是空空荡荡的。
别说行人,连计程车见的都不多。
景灏的脚程极快,遇到转弯或是矮层建筑的时候,会直接一跃而起,飞檐走壁。
一路上,他变得有点烦躁。
这个时代的楼层太高……
或者应该说,是他的功夫,其实还没有练到家?
站在山脚处,他抬眼看了看这座称不上高的山头。
绕城三圈,居然最后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
层层缭绕的薄雾中,他感觉到有什么在逐渐靠近自己,脚步极轻。
等再仔细看,却见一只白猫,出现在了自己的脚边。
一人一猫对视了半晌,谁也不肯先让步。
还是一道少年音自远处飘来,白猫才朝旁边让了让,一路跟上了景灏的步伐。
一座道观。
如果非要给出现在眼前的道观加一个形容词,那就是一座破败的道观。
一座非常破败的道观。
景灏甚至有些担心,今晚的风若是再大一点,自己会不会被突然坍塌的道观压在下面。
“我以为你最快也要明天才找过来。”
红发少年笑的吊儿郎当的。
随意扫了一眼前院里的几个石凳,景灏选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是干净的,坐了下来。
“你倒是过的愈发艰难。”
闻言,红发少年也不气,抬腿走到景灏身边,坐在了他的侧面。
“那还不是因为你?”
景灏一勾唇角:“现在称呼我倒是也很随意了。”
“入乡随俗嘛。我倒是没想到,你适应的这么快。”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白猫一直在红发少年的脚边蹭来蹭去,偶尔刮到景灏的裤脚,景灏就飞一记冷眼过去。
“喵……”
少年弯腰将脚边的白猫捞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斜眼看向身边的男人,言语间带着些讥笑。
“怎么你睡了上千年,还没睡够?醒来脾气还是这么大。”
景灏却又横了一眼他怀中的白猫,语气中满含不悦。
“这小东西,我向来看不顺眼。”
他话音刚落,白猫在少年怀中挣扎了一下,朝着景灏的方向龇牙咧嘴。
还是少年安抚了几下,轻声细语。
“乖点,你忘了当初他要把你烤了的时候了?”
许是记忆太过惨烈,白猫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只是景灏深深皱起了眉头,他什么时候要把那小东西烤了……
夜越来越深,或者说,黎明越来越近。
“沈奇,你也是睡了上千年吗?”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一顿,随即又露出了惯有的嬉皮笑脸。
“难为陛下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我一直以为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毕竟,千年来,别人一直称呼自己为小神仙。
甚至,有时候,他都快忘了,自己原本叫什么名字。
景灏只是轻轻的冷哼了一声,并没有接话。
“我和你可不一样,没那个福分美美的睡上千年。”
“我就这么,看着一世一世的风云变幻。到最后,我都记不清楚,我到底经历了多少个朝代,经历了多少次战争,经历了多少次变革……”
从一个小神仙,变成一个小纨绔。
说到最后,沈奇的声音越来越无奈,藏着些怨艾。
他确实记不清楚了,很多事情,还要仔仔细细的回忆,才能连起来。因为实在是太多了,真的会有点乱。
景灏没在意少年的多愁善感,径自直奔主题。
“你一直就这样?”
“也不是,有时候生在富裕人家,有时候生在穷苦人家。有时候能考上大学,更多的时候还是半路出家修道。不过,每一世的我,都是这么英俊潇洒。”
“……”
到这儿,景灏才弄清楚。
沈奇竟是带着一世一世的记忆投胎转世……
“裴赫呢?”
*
苏涵醒来的时候,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都没发现景灏的身影。
看了眼时间,早晨五点半。
难道,这贵人继夜跑之后,又学会晨跑了?
“咣当”一声开门响。
四目相对。
“你怎么起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