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玚又走近一小步,问道;“还要近?”
兰陵点头。
如此这般,两人竟花了好几个回合才重新站到了一起了,肩头相抵,小面相对。
萧玚却发现,兰陵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奇怪道:“你怎么了?”
兰陵叹了一声,垂头丧气道:“晋王哥哥就这么去了江南,连个信也没有。眼看着萧姐姐跟太子哥哥婚礼日子越来越近,萧姐姐也好像认命了一样,我……我替晋王哥哥不值。”
提及萧夜心和杨勇的婚事,萧玚同样一筹莫展,道:“晋王走之前去找过我姐,但我不知道商量得怎么样了,现在我也没没办法。”
“不然我去把晋王哥哥找回来。”萧夜心道,“我就骗他说,萧姐姐想通了,不想成亲了,寻死觅活的,让他赶紧回来救人。我就不信,他还能放着萧姐姐的命不管。”
“不行。”萧玚回绝道,“上回你私自出宫,皇后虽然没罚你,但已经不高兴了。你如果又出去,责罚是逃不了了,要去也是我去。”
“你们谁都不许去。”萧夜心的声音出现,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言辞激烈,“我和太子成亲,不需要把晋王扯进来。你们只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不用操心我们了。”
萧玚看得出,萧夜心是万分认真地在警告他和兰陵,因此他立刻拦住了想要反驳的兰陵,对萧夜心道:“知道了,姐。你别生气,我跟公主都是说着玩的,一定不会那样做。”
萧夜心却没有因为萧玚的安危而宽心,依旧皱着眉道:“皇后正在找公主,七弟,我们是时候跟母亲一块回去了。”
“知道了。”萧玚道。
这件事虽然就此作罢,却在萧夜心心里留下了深重的顾虑。兰陵说得对,杨广不会对她置之不理,可一旦他真正涉足进来,必定会引起杨勇的不满,甚至招来杨坚和独孤的愤怒,而他多年来辛苦塑造的形象也会随之崩塌,换而言之,她萧夜心一个人就能毁掉杨广的所有。
她记得那日在房中,杨广告诉她的话,他要她等他回来,这种被牵挂、被爱护的感觉怎么能不令她动容。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能破坏杨广长久以来的筹谋——她不值得杨广这样做。
萧夜心希望找到一个能够解决这件事的方法,而杨勇给了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那一日萧夜心向独孤告辞之后正准备离宫,却见杨勇和蜀王杨秀在一起。兄弟二人在花园里欺负一堆奴婢,自己玩得不够还让别人一块玩,简直目无法纪。
杨勇看见了一旁的萧夜心,便殷勤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要去跟杨秀会合,道:“萧小姐既然来了,不如同我们一块玩吧。”
杨勇命人取来一只只有手掌大小的花瓶,让其中一个侍女顶在头顶,站去三丈开外,再命人拿来弓箭,交给萧夜心道:“萧小姐会不会射箭?若不是不会,孤可以教你。”
“萧小姐怎么会这些玩意儿,必然是要大哥你教的。”杨秀说完,随手将手中的一支羽箭丢了出去,吓得前头那个盯着箭筒跪在地上的侍女左躲右闪。杨秀见状,大怒道:“孤正在投壶,你这般乱动,如何能投得准?诚心让孤不痛快是么?拉下去,重大二十大板。”
侍女丢了箭筒向杨秀连连叩头道:“殿下饶命,奴婢再也不乱动了,殿下饶命。”
杨勇对此全然不在意,取出一支羽箭,站去萧夜心身后,作势便要教她。
萧夜心从杨勇手中夺过弓箭,搭箭上弓,却将箭尖对准了杨秀。
羽箭箭头锋利,加之萧夜心此时锋芒毕露的眼神,看得杨秀又惊又怒,却碍于她的身份以及杨勇在场,只好装傻道:“萧小姐你对错目标了。”
在场之人都看得出萧夜心是针对杨秀,杨勇见自己这位准侧妃势头强劲,将杨秀都唬住了,不免暗中叫好,顺势下了杨秀的威风:“四弟你看,萧小姐英姿飒爽,显然不是等闲女子。你下回说话,可要当心了,否则这箭一离弦,会射在什么东西上,就不可知了。”
杨勇虽是太子,杨秀却仗着自己手握重兵,从不将杨勇放在眼里,但如今身在大兴,又有杨坚和独孤坐镇,面对杨勇的挑衅,他只能忍气吞声,愤愤道:“多谢大哥提醒。”
杨秀扬长而去,杨勇却春风得意,他正想夸奖萧夜心,却见她将弓箭交给了身边的侍者,上去将跪在地上的侍女扶了起来,安慰道:“没事了,不用怕。”
杨光勇日常已经受尽了兄弟父母的无视,没料到萧夜心这个亡国之女也敢藐视他身为大隋储君的身份。他登时怒火中烧,气得推开了身边的侍从,大步流星地离去。
萧夜心见杨勇如此失态,更念起了杨广的谦和友善,然而今生今世,她和杨广注定是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