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冯太后走了,他才发现沈鹿溪的手腕还被他攥在手里,白嫩嫩跟藕节似的,他意识到这点,脸上才褪去的温度又有上升的趋势。
他松开手:“走吧。”
沈鹿溪心里有气,又不?能不听吩咐,梗着脖子跟在他身后。
姬雍忍着额头传来的阵阵疼痛,边想该怎么把?这事收场,张贵妃那边自然是不能放过,幸好太后无事,沈鹿溪也没掺和到此事中...说来,此事到底是自己冤了她,是该给她些补偿。
赏她点金银珍玩如何??她不就喜欢这些吗?
君臣俩一路无话地走到琼花殿暂歇,进?了殿内,他保持如常的神色遣退了下人,直到门窗紧掩,屋里只剩下他和沈鹿溪两人。
沈鹿溪以为他是有什么?话要说,不?甘不?愿地开口:“殿下...”
姬雍脸色忽然煞白,一手扶额,弯腰喷出一口血来。
他在来的路上就感觉不?大好,这一路心绪起伏,又是赶路又是听说太后出事,再?加上心绪不佳,他硬是忍到此时才发病,已称得上坚韧了。
沈鹿溪脸也顾不得发火,脸色大变地扶住他:“殿下!”她忙起身:“我?去请太医!”
姬雍却拽住她手臂,竭力压抑着喘息,语调因此放慢:“不?必...我?...怀里有丸药,让我吃一颗,此事...不?能惊动太后。”
难怪他方才把?下人都遣退出去,原来是怕此事传出去让太后担心,也不?能让有心人知道。
沈鹿溪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只圆肚白玉瓶,她忙倒出一颗塞到姬雍嘴里,又正色道:“您不请太医可不行,没准本来只是小事,您硬是忍着,反而拖成了大病,岂不?是更让太后担心?”
姬雍有病她是知道的,不?过一直病情都很平稳,没想到发作起来那么厉害。
姬雍脸上已经白的看不?见一丝血色,额上浮起几条湛蓝的青筋,却仍是道:“不?必。”他努力保持声调平缓:“扶我去榻上。”
沈鹿溪劝不?住他,而且她也担心冯太后知道了会不?会惊出问题,便扶着姬雍坐在榻上,她又抽出榻上的两条引枕,好让姬雍躺的更舒服些。
他这头疾发作起来生不?如死,偏还得维持面上平静,缓声道:“帮我倒杯蜜水来。”
沈鹿溪转身帮他倒了盏蜜水,按照姬雍的口味加了四?五勺蜂蜜进?去,见他疼的青筋浮起,忍不?住道:“殿下还是放松一下吧,躺倒喊叫,怎么舒服怎么来,别硬撑着了。”
还挺有偶像包袱的,她又补了句:“这儿就我?一个,您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姬雍似乎怔了下,脸上掠过一道脆弱的令人怜惜的迷茫之色,不?过那神色转瞬即逝,他看了眼沈鹿溪,居然真的放松下来。
他垂下头,一手紧紧按着额头,时不时发出痛苦地喘.息。
沈鹿溪想趁机溜出去,姬雍又一把?拽住她的袖子:“不?准出去。”他抬了抬眼,看着沈鹿溪蠢蠢欲动的脚:“你?若非要出去,这事儿但凡泄露半点,我?只当是你说的。”
沈鹿溪:“...”
你?做个人吧!
姬雍吃的丸药大概是有镇定?安神的效果,他扶额在迎枕上躺了会儿,居然沉沉昏睡过去。
...一只手还死死拽着沈鹿溪的袖子。
沈鹿溪本来想跑,但见姬雍昏睡过去,她反而不?敢动弹,万一他昏迷的时候出点什么?岔子,最后倒霉的不?还是她?
姬雍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反正拽着她袖子的手越来越紧,她无奈,只好在姬雍那张榻边坐下。
虽然说姬雍烦人起来是真的烦人,不?过这张脸确实没得挑,要跟太.祖一样生在乱世估计也是一祸水,只是他平常过于盛气凌人,待在他身边总让人觉着有压力。
这么?一想,沈鹿溪又想到他刚才不?分青红皂白冤枉自己那事——啊,真想踹他两脚。
她正犹豫从哪里下jio的时候,姬雍呼吸又急促起来,睡梦中发出几声痛哼,抬手想要揉按自己额头,只是苦于正在昏睡,一直找不对地方。
沈鹿溪忙缩回脚,见姬雍这要死不活的状态,她也不?好在记仇,犹豫了下,两手搭在他两边的太阳穴上,也不?管对不?对,参考眼保健操的力道给他轻按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她歪打正着找准了穴位,姬雍在睡梦中挣扎的动作顿了顿,原本蹙起的眉心微微舒缓,紧抿的唇瓣轻轻松开,眉间一派艳丽祥和之?美。
姬雍脑袋仿佛被炙烤一般的痛楚,他正在和病痛挣扎拉扯,就在这时,几根柔软滑腻的手指覆在他额上,动作生涩地按着他的额角,为他拂去严炙的痛楚,只余一片安心舒缓。
朦胧间,他似乎看到一道模糊的光团向自己走来,他全身沐浴在光亮里,并不刺目,反而有种暖融融的意味,他不?觉伸出手,紧紧抱住了独属于他的‘光’。
随着疼痛逐渐消失,姬雍理智慢慢回笼,终于觉出自己怀里抱着个温软甜香的‘东西’,他想到方才拥着的‘光’,他慢慢睁开眼...
...就见沈鹿溪怒目圆睁,巴掌高高举起,一副被登徒子调戏准备抽他一巴掌的样子。
他刚才抱着的是沈鹿溪?
他身子不?由僵了僵,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来。
两人紧紧挨着,他才终于意识到,他把?沈鹿溪整个强行摁在自己怀里,一手还搭在她的后颈上,逼得她跟自己平平密密地跟自己贴着。
好像...不?大对头,怀里的触感也太绵软了些,尤其是胸口,柔软的过分...
不?过他既没抱过女人,也没抱过男人,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逝。
姬雍还没回过神,倒是沈鹿溪见他睁眼吓了一跳,忙把?巴掌背到身后,换上一副忠君爱国的笑脸:“殿下,您可算醒了,卑职担心死了!”
姬雍:“...”别以为嬉皮笑脸他就没看见她刚才想抽他巴掌。
沈鹿溪见他不?言语,主动问道:“殿下,你?好点了没?”她纠结好几天的事儿,决定现在就要开口!
他随意点了点头,一脸嫌弃地推开沈鹿溪,拨开缭乱的黑发,借由这个动作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徐徐开口:“方才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鹿溪心里存了事,随意道:“刚才殿下发作的厉害,我?帮殿下按了几下脑袋。”
姬雍手指一顿,想到意识不?清时的温暖触感,脸上热度又有些上升,缓缓道:“今日多亏你了...”
他是个赏罚分明的人,想着沈鹿溪今日蒙受了冤屈在先,帮了自己在后,尽足了臣子的本分,自己是该好好奖赏她一番,或升职或赏赐,经此一劫,今后也可把她当成自己人来看待了。
至于道歉或者道谢这两个选项,压根没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他长这么?大就没对谁低过头,道歉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他思量片刻,缓缓道:“你?...”
今天一天沈鹿溪是被折腾的够够的,忍不?住截断他:“殿下稍等,卑职有话要说。”
姬雍正在思考以后该不?该把沈鹿溪当成心腹看待的事儿,有些被打断的不?悦,不?过还是挑了挑眉:“说。”
沈鹿溪认真地说:“我?要离职。”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从今往后,我决定让我做我的心腹咸鱼
沈咸鱼:我要辞职,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