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鞋轻软,踢在硬邦邦的炉子上反而把脚硌得疼,她蹲在地上,眼里都蓄满了泪。
身后传来脚步声,崔晚晚抬起头来,隔着雾蒙蒙的泪看见高大身影。
拓跋泰居高临下看着她孤零零在那儿蹲着,双手捂脚,泪珠子还挂在睫毛,一副说不出的可怜样。
他叹口气,弯腰把她抱起。
“要你管!”
崔晚晚搡他,可哪里抵得过这人力气,说话间眼泪还不争气地掉下来,瞬间气势低人一等。
拓跋泰抱着人回了寝殿,脱掉她的鞋,看见玉足竟然破了一道小口,渗出点点鲜血。他随手从衣摆处撕下布条把伤口包了起来。
“你是豆腐做的不成?这也能受伤。”
“我是石头做的。”崔晚晚还记仇他说自己石头心肠,听他嘲笑自己,更气得拿手敲他的头,“你轻点,痛死了!”
拓跋泰生生挨了两下,这才挡住她作恶的小手,道:“别打了,小心手也破了。”
崔晚晚还真觉得手有些疼,哼道:“我当然不像将军这般铜头铁臂、刀枪不入了。”
拓跋泰也不还嘴,帮她把伤口处理之后,径直半跪在她跟前,抬头望着她的眼睛。
崔晚晚被他看得脸颊发热,又有些心虚,故作凶相瞪回去:“怎么?登基大典还未举行,现在就着急拜见太后?”
“晚晚。”拓跋泰表情凝重,“便是明日了。”
“明日?”
“我已联络过先父旧部,以及当年与安乐王府有交情的老臣,再加上驻扎京畿的兵马,听我调动的有十二万。”
他这么一说崔晚晚就明白了,当日他拿走了玉玺,之后却没有动静,但他不是没有动作,而是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暗中做足万全准备。
江肃千防万防,却没有料到拓跋泰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布局。
崔晚晚歪头一笑:“拓跋泰,你挺厉害呀。”
“你身边之人是否够用?”他捉起她的手,“明日凶险,我怕不能护你周全。”
“你当我崔家吃素的?”崔晚晚冷哼,“再说我是你什么人,用得着你保护?”
她高高昂着下巴,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愉悦心情。
“你说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拓跋泰也不跟她争,从怀里掏出一条八棱玛瑙手串套在她腕上。
崔晚晚举起胳膊端详,笑意掩都掩不住:“送我?黑不溜秋的,又不好看。”
“看不上便算了。”
崔晚晚连忙把手背在身后:“送人的东西哪儿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拓跋泰从前很讨厌别人心口不一,但现在却十分喜爱崔晚晚口是心非的模样,一张冷肃的脸也浮起淡淡笑意。
“拓跋泰,我也会回礼的。”她收了礼物眉眼飞扬,“说到做到,等着瞧吧。”
二人相识至今,说她红颜祸水也好,恃美行凶也好,总之拓跋泰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不管她再怎么若即若离,他总是放不下她的。如今他也不求任何承诺,只是再三叮嘱:“明天如果见势不妙,你就先走……”
崔晚晚耳朵都被念起了茧子,见他滔滔不绝比佛兰还要唠叨,索性凑上去堵住他的嘴。
翌日,佛兰来伺候梳洗的时候,发现崔晚晚竟已经起了,自顾自坐在镜前梳理长发,嘴里还哼着小调。
“心情这么好?”
佛兰纳闷,绞了帕子给她敷脸,瞥见她赤着脚,便去拿鞋给她穿。
“咦,怎么伤了?”
崔晚晚把脚缩了缩:“不知道怎么弄的,别管这些了,你快拿礼服来。”
有猫腻。佛兰一边腹诽,一边服侍她更衣戴冠。
一切妥当之后,崔晚晚乘上凤辇,前往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