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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46 因果(下)(1 / 2)


这边我和赤喙刚约定好,赤喙便直接朝冷言道,“你的法阵破了,让我来帮你补一补。”

“本尊知道,不用你帮忙!”冷言直言拒绝。

赤喙看我一眼,我连忙帮衬道,“最后两道天雷必定凶狠之极,还是保险点好。”

“不用!”冷言盘腿坐在原地不动,态度之坚决好像法阵是他重要到不行的宝贝一样。

“你将单独的法诀引入法阵,会没命的。”

赤喙的话像是一道炸雷,轰的冷言猛然睁开了双眼。

我同他离得近,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惊得我一颤。“你的眼究竟是怎么了?!”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笨。”赤喙笑着接话,“瞎子都能看出来是被天雷劈的。”

我求解的望着冷言,却无法从那双血红色的双眸里看到回应。

“别听他胡说,休息几日就没事了。只要眼珠还在,我就不会瞎。以后你去天界了,一定要给我找最好的神医来看,不然我每天红着眼睛半夜吓你。”

我猛点头,赤喙大大落落的又说,“还要看他的腿。啧啧,都已经焦了。”

冷言身子一僵,破口骂道,“你闭着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不顾冷言双手的阻碍,把他推倒,掀开他灰色裤腿,没有看到赤喙说的黑焦。

“经脉尽断。”赤喙双手合十低言一句佛语,似是怜悯,又不像。

冷言又怒又羞,直骂赤喙快走。

冷言腿不方便,双眼又失明,此时几乎没什么反抗能力。我一记手刀打在他的头上,本想敲晕把他拖到一边去,没想到他脑袋听坚硬,任我连敲三下,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赤喙在一旁调侃,“你不舍得用力。”

冷言不走,又不同意补法阵,我为难的看赤喙,他却笑着说,“既然这样,我就亏一点,“舍身”直接给他。”

凤卓求情无果,却也拖延了时间。他从雷神的云上下来看见赤喙时,脸上的震惊不亚于我刚刚的反应。

当他听到赤喙是来寻青酒时,更是气得敲起了我的头,直骂只有我这个笨蛋才会相信,他真的是来寻青酒的。

凤卓开口便让赤喙走,且要走的远远地。

我忙说要靠赤喙的“舍身”,茶绿听后冷笑几声。

茶绿在外面做最初的保护罩,法阵以冷言为本体,他在阵眼不能动,我和凤卓便把自身的法力传送给他,赤喙则站到一旁,待紧急时,用“舍身”冷言。

仅是第一道,就破了茶绿的保护罩。第二道后,法阵皆毁。赤喙第一时间用“舍身”护住了冷言。

嗡响结束,我们沉寂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丝毫没想到,往下,还有一道天雷。

我们自认为准备好了,却忘记了,天劫的特殊性。

天劫,每一道天雷必须落到渡劫人的身上,但凡落空,皆不算。

没有幸运,没有特殊。天雷鼓再次敲响时,我全身的血液好似反叛一样的静止不动。众人还没从天雷鼓疑问中回过神,就听茶绿忽然叫道,“清明你的脸!”

我的脸?

看他们全瞪着我,我不由自主的想伸手摸脸。抬起手时,却发现手竟然变成了黑紫色。细看之下,皮肤好似在慢慢化开一样,手上的纹路越来越深,好像一道道的黑线缠在了手上。

“蚀骨尸毒!”几乎是同一瞬间,除眼不能视的冷言外,所有的人喊出了我变成这样的原因。

我直觉的朝四周看,容双……应该就在附近吧?

恼怒到极致的凤卓浑身忽的放出火红色的光芒,环视一圈后,朝西南方直直飞去。

天雷鼓已经响了,天雷旗也在雷神的手里挥舞,冷言的偷天换日法阵已毁,下一道天雷必然会劈到我身上……

这种情况下,我不死也残,容双根本没必要冒险发动蚀骨尸毒。

除非……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再看到我。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

尽管是最后一道天雷,也没能劈死小强命的我。

蚀骨尸毒虽然发毒速度,却因为我本身自己是个毒物而压制住了一些毒性。

天雷张牙舞爪的落下时,冷言用手沾血凭空结印,众人不解时,唯茶绿大叫。“蛇君你不能用通生啊!”

茶绿制止的很快,却快不过冷言挥舞的手。当冷言用自己身上的血绘出一个法印后,原本纹路尽毁的法阵忽的光芒大作,映的众人有了短暂的失明。

冷言道句“无事。”天雷闪落到他身上时,我看见他说,“对不起,一直骗了你。”

此时我才知道,冷言和赤喙都没有修成佛,又怎么可能会用成佛后才会的“舍身。”

赤喙依凭冷言肯定不会说实话,借“舍身”来骗我们。刚刚护住冷言的,不过是个小小的法诀而已。冷言无伤,实则是“通生”护住了他。

而冷言的法阵,也不是用“舍身”来绘的。阵下有阵,外露出的法阵是“转生”,“转生”之下,便是“通生。”

“通生”有两处阵眼,一处画在布阵人身上。另一处,便是那个和布阵人生命相连的人。那个阵眼,就画在我的身上。那个茶绿口中的护体仙印。

怪不得,当初让茶绿解仙印时,他为难的说不会。

怪不得,我妄想自己解仙印时,被反噬的如此厉害。

“通生”只要一开启,冷言就和法阵连在了一起,只要冷言不死,法阵就能护他和我。

“通生”法阵属于禁制之术,法力带来的巨大灵力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也就是因为它,才迷了天界的眼,误把天雷全劈在了这里。

黑云褪去,太阳却没有脱云而出,反而换上了阴云,好似在酝酿一场大雨。

“……通生,相通的生命。两处阵眼,到最后只可能留一个。”茶绿说完最后一句,脸上的泪已经擦不干净了。

天雷打毁了绘在冷言身体里的阵眼,此时他正被一股亮光包围着,那张带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心痛的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浑身黑紫全是尸毒的我蹦来蹦去,却碰都不能碰他。只能看他点点黄光最后消散。

我想狠狠的哭,却只能让眼泪在脸上慢慢的流。尸毒烧干了我的嗓子,张嘴我只能发出难听的“呜咽”声。

茶绿走到我跟前,递给我一片熟悉的蛇鳞,哽咽道,“蛇君他说,你活着,就是他活着。”

“他说的对。”一旁站了很久的赤喙突然开口,提醒了我们他的存在。

茶绿抬手就是一个封印,直接把他封在了原地。

赤喙不惊不恼,只是望着茶绿问,“何意?”

“何意?”茶绿突然冷哼一声,用及其不符合他冷静的声音道,“一百年前,你命媚儿勾引蛇君,害清明死一次。又借故挑唆蛇君,让他差点灭了鸩族。你说你是何意?”

听到茶绿往事重提,我看向赤喙,却发现他脸色丝毫没变,好似在听一件跟他没关系的事儿一样。

“后清明重生,你知道后第一时间跑去仙阁看她。她嫁给蛇君后,你折损上百年的道行幻出天路,再次让媚儿陷害蛇君,又一次的害死了清明。清明死后,你又以佛者的名义让蛇君去伽罗山修佛,你又是何意?”

赤喙轻笑一声抿了抿嘴,还是没说话。

“你算准凤卓不会让清明死,也算准了他会撕毁生死薄。但却没算到,容双会爱上凤卓,不惜以死相挟!”

赤喙摇摇头,“只说对了一小半。”

“哦?”茶绿哼笑一声,“那你说说,哪里错了?”

“我算到凤王不会让清明死,却没算到他会撕毁生死薄。”

“算到容双会和凤卓纠缠,却没算到容双会如此不自爱。”

“算到凤卓会不轻饶容双,却没算到他如此的不忌讳,会将她伤至如此。让她不惜以死换死。”

“算到冷言没有修成佛不会舍身,却没算到,他会用通生来保清明。”

“我以为,这一场天劫下来,站到最后的是会是我。却没想,我虽站到了最后,一同的却还有凤王和你。更没想到,冷言能站到清明的心里。”

赤喙那双空洞的眼睛转视看我,“呵,这一场,是我输了。”

若是有一天,你突然听到有人在暗恋你,更不惜用各种计谋来谋划一场大局,只为最后与你站到一起。听起来,惊天地泣鬼神。

但,真正身为其中,才发现是如此的好笑。

我此时,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嘶哑着声音问一句“为何”,又换来赤喙一阵的轻笑。

看他笑至最后,我怀疑自己有些眼花,竟看到从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看出了悲伤。

“只为一樽青酒。”

“这不是答案。”

“四百年前,你第一次酿出青酒。兴奋地几天没合眼,只为找一个愿意试酒的。我当时刚巧跟随母上一起去鸩族做客,浊酒一壶换青酒一杯,只一口,再也忘不掉那味道。”赤喙自嘲的笑了笑,“可惜,你忘了。”

我揉揉因毒发而痛的不行的头,昏沉沉的头,确实想不起什么。

茶绿见我不适,连忙上前扶住我,渡一股灵气给我,保我不会因毒发而瞬间死。

“青酒虽味好,却因你是第一次酿,多放了一些无用的东西,让它和别的酒有了不同。因此,我失了一双眼。因身份的不同,母上大人兴师问罪,你被当时的领者打成重伤,你家母上也因失职被处死。你心伤至极,选择了沉睡百年。醒来时,忘却了之前的所有。眼中,只有那天唤醒你的冷言。从此沉醉于酿酒,后终不负辛苦,你的青酒闻名六界,众人赞赏“得尝青酒后,世间酒无味”。呵呵,这些,你也忘了。”

母上?自我有记忆起,早就是父母死绝,和冷言相依为命,第一次酿青酒也是冷言喝的,何时给他喝过?

想发问,茶绿却甩我一个眼神,让我静听。只好摁住疑问,听他继续说。

“知道母上差点逼死你,我便杀了她。谁都不能伤你,同样,能得到你的,也只有我。你和冷言在一起,我又怎会舒服?我偷用禁术,想让你在苏醒后脑子里只有我,却没算到凤王捡了你。我知道凤王开始让你酿青酒,马上奔去仙阁。我又一次喝到了你初次酿的青酒,味道和以前不一样,里面少的,是鸩血。”

“我虽眼疾未好,却也能模糊看出你对我双眼的试探,我随着你装瞎,却无法忽视凤王那警觉保护的眼神。更无法接受,你对凤王的崇拜和依赖。我不甘,为何每次我都要晚别人一步?”

“呵呵,媚儿说的没错,我太相信自己的计谋。若是当初直接将你抢过来,或许,就没有往后的这些事了。”

“你……疯了!”

“我没疯。自始至终,不过是想要你,想一直有青酒喝。”

“想要她?先问本王是否同意!”

离开多会儿的凤卓突然回来,一身的黑血触目惊心。我想站起身去迎他,却被他凛冽的杀气逼得动不得身。吓得茶绿连忙用本体护住我,怕我被误伤。

“我不同你打。”

“那就站在那里受死!”

凤卓不由分说挥剑就砍,我从心底知道,赤喙不会呆在原地等砍,凤卓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砍死他,却还是忍不住的喊出了声。

而我声还未落,突觉身后有谁攻了过来,速度之快,令人心寒。

此时,我从本能上依赖茶绿。却没想到,茶绿没顶住这一击。

透心凉的冰锥扎在我的胸口,手柄处,还有因为手持人的体温而化开的冰水。

那是一个极美的夫人,但此时五官已经因仇恨扭曲。衣服雍容华贵,却已破烂不堪。

“为吾儿偿命!”

夫人怒喊一声,冰锥应声而化。

我心知了,原来是容双的母上。

倒下时,我看见凤卓挥剑砍下了她的臂膀,看见赤喙脚生莲花浑身金光大作,看见……天空终于下起了大雨。

死,有何惧?又不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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