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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2 / 2)


策问里,“上等”答卷一共一百三十九份,其中“上上”六份,“上中”三十七份,“上下”九十六份。

深州刺史陈羽也很惊奇,因有司南知坐镇兴隆,年年像是筛网一般筛着这帮子学生,又有孙士诚在营私舞弊上严防死守,上上评的策问从来不超三个,今年竟然有六个,怪事。

因而将六份评“上上”的策问拿出来,抄录几份,给所有阅卷的先生们传看了。

“这篇水利的策问写得着实不错,前些时日似乎被严山长拿去了?”

“是也是也,还是明非先生将严山长请来的,说是有大用。”

“东山书院今年的策问却也不简单啊,问的竟然是大去其国。”

“你再看官学策问,官学问的可是建州战事,这一篇文采不佳,不甚工整,但写得却杀气腾腾,连我看了都想着定要突厥血债血偿。”

“……”

议论纷纷。

但总归来说,并未有质疑这六份评“上上”的策问的。

陈羽便道:“既然未曾有质疑,便拆了糊名,放到一边,待一齐放榜罢。”

诸位先生也都想看看这些“上上”的策问是谁写得,竟然写得这般好,于是各自上手拆了。

六份策问摆到一处去,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建州关城,齐映州。

建州关城,齐映州。

建州关城,齐映州。

齐州历城,王从之。

建州关城,齐映州。

齐州历城,王任之。

王从之与王任之考的皆是东山书院的,余下四份,考取书院各有不同,皆是齐映州所作。

且不论出身皆为齐州历城的王从之与王任之是否为兄弟,单单是这连续四次出现的建州关城齐映州,就让在场的诸位先生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孙士诚也没想到这其中竟然有四份都是齐映州的,且他也没能认出齐映州的字迹来,他拿起其中德昌书院的策问,与官学院试时他亲眼看着齐映州写完的那一份建州战事的策问相比较,才发现字迹确实是有几分相像的,但若是不对照着看,很难看得出这是同一人的字迹。

从官学院试时姑且算得上是工整的字,到德昌书院时已经风骨稍显,时间不过半个月,怎地进步如此之快?

有几位先生看着文章,神情惊疑不定,一句“这并非是此人所写”就要脱口而出,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孙士诚将四分策问,按照深州官学、东山书院、、兴隆书院、德昌书院的顺序一字排开,道:“请诸位观之。”

以官学策问与德昌书院的策问比较,不仔细看确实是看不出,但若是用官学的与东山书院的相比,时间相差不过两日,这字迹变化却没有那么大了,一眼便可看出这是同一人的字迹。

陈羽也未曾想,这学生竟然能写出四份如此文章来,若是才华真的如此了得,那被孙士诚收了去或许也是件好事。

他看着看着,又忍不住回去瞧那糊名处的姓名籍贯。

在建州关城齐映州这七个字下面,写着咸宁十三年九月初六。

满打满算,再有半个月才算是十岁整。

这当真是齐映州写的?

不曾是写错了生年?

陈羽想到此处,又摇了摇头。

齐映州并非一般人家的子弟,他是官宦人家出身,他爹齐鼎又是关城守将,他的年庚姓名在河北道是有记录的,不可能随便编造。况且就算是编造出来的,可巡场的衙役又不是瞎子,十岁的孩子长什么模样难道会不清楚?便是不清楚,总不会将一个及冠之年的男子当做是十岁的孩子。

“敢问使君,这如何论处?”东山的一位先生问道。

这样的学生,哪个书院都想要。这样的文采,只要不成了伤仲永第二,将来金榜题名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陈羽沉吟片刻,道:“依明非先生、则明先生的意见,该当如何?”

司南知捋了捋胡子道:“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这学生乃是建州人,字里行间又带着对突厥的仇恨,想来是不肯为了学业迁至深州的。东山书院又有王从之、王任之二人,两人文采皆是出众,且只考了东山,若是落了第反而不美。不若,便算作今科德昌书院的头名罢?”

孙士诚张了张嘴,旋即又将话咽了回去。

他已经明白司南知的意思了。

但他明白,不代表在场的诸位先生都明白,立即便有不明白的先生问道:“这学生也考取了兴隆书院,何不算做兴隆书院的头名?”

司南知淡淡道:“那篇水利的策问,早已送去京里了。”

也就是说,那篇策问,算不得是齐映州所作了。

那先生忿忿地闭上了嘴。

孙士诚沉吟片刻,道:“不瞒诸位,这学生,乃是某刚收的弟子,本想着将此次院试当做一次考验,却未成想他闹出这般乱子来,老夫在此谢过诸位了。”

他微微躬身,拱手一一谢过。

谢过之后又道:“明非先生说得有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夫这弟子年少轻狂不更事,又带着家仇国恨,若是借此扬名,于他心性不利,还请诸位体谅一二,便将他算作德昌书院的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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