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个衣着朴素,白面微须的男子正打着雨伞静静的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前。
直到宽大的马车在小院前停稳了,他才急急的步下台阶,向着马车小跑过去。
“城主!”微凉的雨水打湿了一片衣角他却毫不在意,白净的面容上带着些许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急切。
一只仿若玉石雕刻的手伸了出来,轻轻的挑开车帘,然后他眼前白影一晃,腋下一空,左臂间夹裹的伞已经不见了踪影。男子抬目看去,烟雨朦胧之中,两道白影共撑一伞,并肩而行,说不尽的清寒绝世,出尘脱俗,江南的灵动秀丽,在这一刻,统统沦为他们的背景。
“西门吹雪!”他低声喃喃,一脸的不可置信。
叶白是叶家的家臣,自小在叶家长大,对叶家忠心耿耿,算是叶孤城的心腹了,而且他性子沉稳,手段高妙,处理事情井井有条,是叶孤城的得力助手。
因为生长在叶家,所以对于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事情他算是了解得比较清楚的,两个年纪仿佛的少年,同样的孤傲冷淡,同样的执着剑术,也同样的天资卓绝。按理说,这样两个剑一般犀利的少年应该是锋芒毕露,一不留神就会将对方刺伤同时也刺伤自己的,但他们在一起时,却是出乎意料的温馨。
是的,是温馨。
或许温馨这样柔软的词不该放在这样的两个男人身上,但十年前他们在一起时的气氛,只能用温馨来形容。
那是所有城主府的人都乐意看到,并且为之祝福的情景。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一个重伤频死,一个为师报仇,还有那装满整整三艘大船的价值连城的嫁妆。
他不知道两人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十八岁以后的城主再也没有提起过西门吹雪这四个字。
叶白理了理衣衫,推门而入。
坐在桌案后的男人飘逸出尘如谪仙,尊贵雍容如帝王。
他刚刚沐浴完,一头乌发湿淋淋的披散在脑后,更称得那张脸莹白若玉,清冷绝寒。
“城主!”叶白弯腰施礼,眼角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显然,那人并没有在。
叶孤城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冷意,“事情查的如何?”
叶白将怀中的一叠资料取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放在男人面前的桌案上,然后不急不缓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说了一遍。
事情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利益二字而已!
白云城富可敌国,各行各业遍布中原,生意做得越大,无可避免的就会阻了一些人的财路。
这次刺杀就是因此而起。
自古以来,贩卖私盐向来都是一项重利的买卖,虽然朝廷明令禁止,但在百分之三百的利益面前,从来都不缺趋之若鹜的人。
而在一年前,叶孤城收南王世子为徒,白云城与南王府合作之后,江南一带的盐运生意就被南王操作着交给了白云城。
叶孤城是什么样的人,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虽然白云城富可敌国,但谁也不会嫌钱多的,何况事关白云城和南王府共同谋划的那件大事!
于是,叶白作为他的心腹,被他派来了中原,而对方也没有让他失望,短短一年时间,或骗或诱或威胁,硬是将那些人打压了下去。
可是叶白显然低估了人性的贪婪,那样巨大的利益在享受了那么多年之后,怎么可能说放就放,这世上多的是要钱不要命的人。
就算白云城势力再大,剑仙叶孤城名声再响,也阻挡不住他们维护利益的决心,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场针对白云城主的刺杀!
叶孤城随意的翻着手中的资料,道:“他们联合起来了?”
叶白道:“是!金陵秦、吴两家,扬州周家,苏州刘家等共同出资在金一堂请的绝杀令,太湖漕帮因摄于城主威名,并未直接插手,只在暗中推波助澜了一把。”
叶孤城将资料往桌上一扔,长身而起,语气冷冷的道:“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冰冷杀意,叶白心下一颤,弯腰施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