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抿嘴笑,虽然眼底挂着一圈青黑,笑容却很甜蜜:“早些做出来,少爷早日穿上身,我熬一两晚有什么要紧的。”
“呵呵,嫂子也要注意身子。”宝钗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不论范娇杏还是香菱,她们对待自己的男人都是蜡烛般的精神——点亮别人,燃烧自己。
宝钗自愧不如,突然间觉得自己应该对贾雨村再好一点儿。
薛氏也跟着笑,对宝钗说:“你来得正好,我正想跟你说件事儿。等你嫂子把这衣裳做好,我打算去看看你哥哥。”
小丫头琴儿送茶进来,莺儿赶紧接了,然后捧给主子们,宝钗端起来喝了一口,回道:“去看看哥哥也好,他不知怎么盼着我们呢,这回我也跟着去吧?”
“你还是先别去,成亲都没满三个月,那种地方不吉利。”薛氏摇头,很不赞同,“这料子是你买的,你哥哥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意?他不会怪你的。”
薛氏平时比较讲究这些忌讳,宝钗也不和她对着来,忙点头应了。
薛氏又笑眯眯道:“我还收着你给的一千两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哥哥,好让他安心,不必担忧将来没银子赎罪。”
香菱听到这里,满眼感动地看着宝钗:“多亏姑娘有本事,这都是托了姑娘的福。”
“一家人不说这些。”宝钗谦虚道。
香菱忙着做衣裳,薛氏决定了要去看儿子,整个人激动非常,一会儿琢磨着要买肉和酒,一会儿又想起外头点心铺子新出的糕点不错,得买上几盒给儿子尝尝鲜。
宝钗陪着坐了一会儿,便回西厢去了。
现在她手上没什么要紧的活儿,昨天在铺子里,走之前就同钱掌柜说了,她打算好好歇上好几日,如果有顾客要定做,暂时先别接。
做给自己的那个荷包还没做完,宝钗拿着做了一会儿,忽然想起香菱缝袍子时的神态。
香菱满心满眼都是薛蟠,缝衣裳时一针一线都带着情意,让人看了不禁动容。
“唉。”宝钗轻轻叹息一声,薛蟠也是好命,能遇上香菱这么个好女人,无怨无悔地等着他。
“姑娘想起什么了?”莺儿坐在榻前的小矮凳上,手里拿着针线活儿在做。
“没什么。”宝钗不欲多说,扭头看了看她手里的袍子,问道,“这是做给老爷的?”
“嗯,夹棉的厚袍子。”
宝钗以前很忙,没那么多的精力去照顾贾雨村,像这种活她都是推给丫头做的,所以到了该做新衣的时候,莺儿都不用问她,自己直接动手了。
“你先歇会儿,这衣裳交给我。”刚在薛氏那里决定了要对贾雨村好一点,虽然还没个详细的章程,正好看到这件袍子,不如就从它开始。
莺儿正要推说不累,转头想起这是姑娘头一回主动要给老爷做衣裳,于是把袍子递过去,故意说:“我正好有些累了,姑娘接着往下做吧。”
宝钗早就点亮了女红这项技能,做起来得心应手。她先摊开看了看,决定在下摆和袖口处多添两道花边,这样看上去就更加精致了。
……
自从娶进宝钗,贾雨村要么歇在西厢,要么歇在前院书房,这给范娇杏造成了极大的危机感。这种感觉,在今天看到宝钗含春的粉面后到达了顶峰。
再不做些什么,这家里可就没她的位置了。
因此,范娇杏午歇起来就催着秋月去垂花门那里守着,只要老爷一回来,无论如何也得把人请进东厢。
范娇杏的心慌与急切,秋月是看在眼里的,今天要是再请不来老爷,只怕她这个丫头就要挨打了。
所以秋月不敢懈怠,一下午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在垂花门那里差点等成了一座石雕。
贾雨村今天回来得有些早,申时初就进了家门,只是他脸色不太好看,眉头紧皱,步伐也有些沉重。
秋月好不容易盼到老爷回来,却被他的脸色吓得不敢上前,眼睁睁地看着老爷进了书房,她这才鼓起勇气,拜托双寿帮忙禀一声。
双寿进去禀报了,正好贾雨村心里愁烦,可惜一时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暂时抛开公事,细细想一想,他的确很久没进过东厢了,范氏毕竟是他的夫人,她的脸面还是要顾及的。
“把秋月叫进来。”贾雨村吩咐道。
秋月很快进来,心里不安,就怕老爷又说没功夫进后院,整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你去同范氏说,晚上我过她那边用饭。”
秋月听了这话,顿时欢喜极了,笑着应下,福福身然后喜滋滋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