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昉眼?含笑意,开口道:“好。”
这会儿?云层浮动,挡住耀眼?的天光,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最前面,冲他扬了扬眉。
气氛正好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闯了进来。
“芸锦!”
路昉瞧见小姑娘几乎立刻就落了脸色,秀眉蹙在一?块儿?,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悦。他挑了挑眉,顺着目光看到一?个文弱的男人。
书生模样,眼?里却不乏精明与算计。
许是男人对情敌的直觉,两人对视了一?眼?。方向东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竟没来由生出了几分惧意。看着那身军装,他很快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露出一?个完美?又?得体的笑容:“你就是路同志吧?你好,我是方向东,欢迎来我们江渡村。”
那架势,简直比他爸还要像大队长。
路昉瞥了眼?他伸出的手,没动,言简意赅:“路昉。”
方向东也不觉得尴尬,神色自然地收回手,温声笑道:“可?否容许我和谢知青说两句话?很快,不会打?扰你们排练。”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
方向东不是应该在和孙桃枝筹划婚事了么?怎么又?跑来找谢芸锦了?
谢芸锦哪知道他抽得什么风,俏脸霜寒,怒骂道:“你已经打?扰到我们了!快走,我可?没话要和你说!”
闻言,方向东好像早有预料般面露无奈,仿佛拿谢芸锦没有办法,笑容里溢满了纵容和宠溺。
路昉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起来。
张彩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和知青们一?样摸不着头脑:“这是咋回事咧?”
“芸锦,你生我气,不想理我也没关系,可?我——”
话音戛然而止。
路昉比他高半个头,对视时需要微微仰视,这样的微妙的距离造成?了天然的强弱气场。他的胳膊被卸了,对方的速度太快,快到他来不及反应,等到痛感袭来,需要竭力?克制才能维持脸上的表情:“路同志,你这是做什么?”
他被人从县城叫回来,刚进家门,就看到坐在屋里头的父母和孙家人。
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他最近的确对孙桃枝好感颇丰,但不代表自己就要舍弃谢芸锦而选她。毕竟两人的差距摆在那儿?,是个傻子都知道怎么抉择。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如果能同时拥有两个该有多好啊!孙桃枝善解人意,聪慧坚韧,虽然仅上过几天学,但却拥有超凡的领悟力?和学习能力?,是能和他产生灵魂共鸣的存在。
而谢芸锦,与他而言,更?像是温水中添入的一?抹调味,能让他在趋于平淡的生活里找到乐趣。
这样的想法虽然不切实际,可?他却努力?地把握着平衡,谁料在孙桃枝那儿?出了岔子!
方向东不死心就这样认命,于是来找谢芸锦,试图挑起她的嫉妒心,让她破坏自己的亲事,如果能让人觉得她与自己有关系更?好。
“她不想和你说话。”路昉的声音如同淬了冰,透过空气无形地扎进肺里,压迫得旁人喘不过气。
方向东嘴角抽动,笑容快要维持不住:“这是我和她的事,不劳路同志费心!”
谢芸锦走过来站在路昉身边,脆生生道:“解放军同志为人民服务关你什么事?再乱说话我让他揍你啊!”
“听见了?”路昉扬眉,放开他的同时推了一?把,方向东立刻踉跄地后退两步。
要不是穿着这身军装,他还真想不管不顾地把这小子往死里揍一?顿。
这时,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了,纷纷上前说道:“咋回事啊?方向东你不是要娶孙桃枝了么?”
“就是啊,你都和人家那样了,还来找咱们芸锦做什么?耍流氓啊!”
谢芸锦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让知青们看到了她拒绝回避的态度,自然没有帮外人的道理。
方向东像是被人撕下了脸皮,面色铁青,知道再坚持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了,他只好?离开这里。走之前,他还深深看了一?眼?谢芸锦和路昉。
他自诩对谢芸锦了解透彻,当然知道她的一?些小习惯。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谢芸锦站在男人身边,甚至微微往路昉的方向歪,仿佛有了依赖和依仗般,凶巴巴地看着自己。
不是说有未婚夫了?这是又?勾上了一?个?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是这样的想法安慰到了自己,方向东理了理自己的皱了的衣服,本想清高地离开,却突然扯到胳膊,龇牙咧嘴,然后面露不甘地跑了。
谢芸锦在后头呸呸呸三?下:“真是晦气!”
出了这档子事儿?,谢芸锦也没心思继续排练了,耷拉着眉眼?,脸上又?气又?委屈。
路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双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
张彩花只好干笑着打?圆场:“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反正大家伙前几天都练得挺好的,就当放天假轻松轻松!”
谢芸锦没有随知青们一?同回去,走到半路说要自己一?个人静静,知青们劝说未果,只好依着大小姐的性子离开了。
“他并不是单纯地喜欢你。”男人在身后响起,语调低沉,话里带了情绪。
谢芸锦当然知道,只是想起上辈子的事,没来由有些心虚,眼?神躲闪。
路昉面色更?沉。
空气凝滞了几秒,男人才再度开口:“他的胳膊不严重,重新接上就行?。”
谢芸锦抬起头,愣了下,然后皱着眉道:“为什么不干脆弄折了!最好断他一?条胳膊和腿!让他长长记性!”
男人闻言怔住,下一?秒神色微松,又?被她孩子气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律法不允许。”
……
桌面上摆着已经雕刻好的木头——通体雪白的小猫模样,张牙舞爪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可?惜太过可?爱,没有什么威慑力?。
路昉若有?思地盯了会儿?,站起身来朝外头走去。
军营里往来通话都要被监听,路昉握着听筒,目光沉沉地看着远处:“找路朝。”
那头很快传来父亲不满的声音:“臭小子没大没小!找你爹什么事儿??”
“信您收到了吧?”
“哼!收是收到了,可?你得告诉我你那媳妇儿?是怎么回事儿?!别为了找借口诓我和你妈。”
路昉垂下眉眼?,道:“跟您说一?声,我打?算打?个结婚报告。”
“什么?!”路朝惊呼出声,冲勤务兵摆摆手,又?坐了回去,“那姑娘也是部队里的?”
自家儿?子成?天泡在部队里,想来想去,也只有女兵最有可?能。
路昉:“不是,她是知青。”
“知青啊……”路朝眯起眼?,问?,“叫什么名儿?啊?”
路昉沉默。他只是怕写信迂回太久,才想打?电话摆个态,真想到结婚报告那个地步,还得等谢芸锦点头。
路朝笑了:“怎么着,还藏着掖着不让我知道?”
路昉抿了抿唇,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夹子,更新应该会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