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她一定会更高兴吧。商柳在心里偷偷地想。
哑巴仙女抬起白白嫩嫩的食指,在那些个小玩意儿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了那只草叶编的小蚱蜢上。她轻轻拈起,偏过脸,朝商柳浅浅一笑。
商柳的脸又腾地红了。“这个是我随便做的,歪歪扭扭的不好看,下次做个更好的给你。”
哑巴仙女摇摇头,表示这个就很好。她小心翼翼地把草蚱蜢托在掌心,饶有兴趣地看来看去,乌溜溜的大眼睛堪堪与草蚱蜢的两粒小黑眼平行,双方颇有渊临岳峙的气势。
商柳道:“这种小虫只是蹦得快,要说神气还是独角仙神气呢。你见过独角仙吗?到了夏天,我家庭院里会有许多独角仙,还有萤火虫,飞来飞去漂亮得很。”
哑巴仙女一脸认真地听他说完,笑微微地摇了摇头。
商柳忽然有点丧气。也是,她生活在这样一处结界里,又怎么会知晓四季风物呢?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商柳忽觉手腕一热,低头瞧去,原是哑巴仙女握住了他的腕子,另一只小手合拢着放进他的掌心。
手手手手手手……手碰到了!
商柳“嗡”地变成一个烧开的水壶,头冒白烟,满脸通红,眼睛失焦直转圈圈。
原原原原来女孩子的手这么软的吗!!!
商柳一面在心里疯狂念咒平复波澜壮阔的情绪,一面结结巴巴地问她:“你、你要做什么啊……”
哑巴仙女笑吟吟地注视着他,软乎乎的小手还是乖乖蜷缩在他的掌心。商柳的手修长利落,哑巴仙女的手却是小小的,嫩嫩的,手背上还有不明显的肉涡涡,这么一大一小,就像杯子配盖儿碗配勺,正正好好。
“唧……唧……”
忽然,商柳觉得手掌心里痒酥酥的,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使劲在扑腾,哑巴仙女一抿小嘴,手一松,只见一只绿盈盈的小蚱蜢“嗖”地蹿了出来,轻轻巧巧地落到地上,活泼泼地蹦跶几下后,又恢复成了草叶编就的正常模样。
但,毫无疑问,在那短短数秒间,它确实有过生命。
赋予死物生命,意味着改变事物存在的本质,是极其高深而困难的法术,就连他爹这样的大|法师都不能轻易做到,可这个软绵绵的美丽小姑娘却能在倏忽之间实现,仿佛比呼吸还要稀松平常。商柳睁着眼,有些茫然地望着她,耳边仿佛又听见了父亲对自己说挂的话。
孛。不被祝福的诞生。恐怖而莫测的本质。具有毁灭性的力量。
可他横竖就是不愿相信,不愿去想,自然也不肯承认。因为,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多好看呀,虽然是个小哑巴,但眼睛会说话,笑起来软软的,甜甜的,整个人比水还干净透明。
这么乖的女孩子,却被一直关在这种地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见,简直跟坐牢没什么两样。他平时被父亲逼着背咒语、记符箓,才在房间里关两个时辰就憋得受不住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忍下来的。这么想着,商柳竟然对连同父亲在内的整个大法|师司的生出些许不满和怨怼。
身边传来衣摆曳地的声音,原来是哑巴仙女困了,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慢吞吞地往内殿走去,白皙的小小的掌中,还端端正正地托着那只草编的小蚱蜢。
结界中只有夜晚与黄昏,想判断时间只能看漏壶,一见现在已过了子时,商柳顿觉困意上涌,便也跟着进了内殿。
……怎么会这样?
本以为内殿里会隔出数间独立的卧房,没成想竟是宽畅到空旷的一整间,中间只以一面雕花花鸟屏风隔断开来,两边家具摆设倒一应俱全,精美华丽比之宫中也不遑多让。
商柳皱了皱眉,心道那些人还真没把她当成姑娘,甚至都没当成人来看待,如此布置,只怕为的是就寝时但凡她有什么异动,都能叫他立时察觉。
蟠枝烛台上的蜡烛静静燃着,烛泪垂垂流淌,烛火通明如炬,满室莹莹发亮。
屏风上,清晰映出哑巴仙女的影子。发丝,额头,鼻梁,下巴,还有卷翘的长睫毛,因为照射角度的关系,影子被放大拉长,商柳这边瞧得是更加分明。
只见她先是慢悠悠地脱下外衫,又笨手笨脚地解开腰带上的结。她那身衣袍,看似里三层外三层,繁复考究得很,其实只有一根腰带束着,只要一抽松——
就如重重云霞垂逶于地,露出里面那具纤细而小巧的身躯。
商柳心里哀呼一声这怎得了,飞身跃起蹦到床上,把头深深埋进了枕头里。
作者有话要说:商筠:???
思考了一下,如果那个咒术集合体没有变成(伪)美少女,而是变成了抠脚肥宅大叔,大概就是另一个走向了……这个看脸的世界(手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