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雪越下越大,往年要热闹到午夜的街市今天早早就没了人,到了午夜街道上便只剩下厚厚的积雪。
没了马,出了城外还要步行十几里路,这雪天路滑,莫辰也实在不想再跑了,就在傅府住下了。
宅子里下人们虽然都已经遣走了,但被褥都还是在的,福伯将傅楚希的卧房铺上褥子和被子,又给莫辰打了热水给他洗漱,再将一个炭火盆放在屋内取暖。
“莫岛主,天气寒凉您早些歇着,柜子里还有傅先生留下的衣服,都是干净的,我看您袍子都湿了,您挑一件换上吧。”福伯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福伯,你也早点休息吧。”莫辰笑道。
福伯提着灯笼回房去了,莫辰关上门,脱了肩头早已湿透的外袍,挂在床尾的架子上,然后将袖子卷起,用福伯打来的热水洗了手。
手上有不少血污,脱了外袍才发现右手的袖口已经浸透血迹,白妍芷这丫头咬人的劲儿真不小。
莫辰仔仔细细地清洗了被白妍芷要出血的伤口,被清洗过的伤口还有新的血渗出,莫辰回身,轻车熟路地从床旁的柜子下面翻出一个药箱来,从里面拿了金疮药敷在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麻布将伤口裹好。
处理好伤口,莫辰去院中重新打了一盆水,用冷水洗了脸和脚。
这中衣都是血,看来是没法继续穿了。莫辰打开柜子,想找一件傅楚希的衣服来穿,里面是傅楚希常穿的一些衣物,看起来像是傅楚希根本没有出远门,只是出去一趟随时会回来似的。
莫辰从里面翻了件白色中衣和墨色外袍,先将身上染血的中衣换下,又将墨色外袍搭在肩上,坐在火盆旁边烤着火,边看向这个房间。
他对这里并不陌生,但也不常来。傅楚希的房间摆设极简,架子上的摆件很少,倒是书本摆了不少,整个房间也没什么装饰,倒是墙上挂了一副山水图,图是傅楚希亲自画的,下面还有他的印鉴。
莫辰烤了会儿火,在床上躺下,侧身看向整个卧房时,总觉得这房子里看着略显空旷,不如他陌尘岛的卧房里摆设的热闹。
这一晚,莫辰睡得不是很安稳,做了一夜的梦,好的坏的,和傅先生有关的无关的,到了清晨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因为睡得不好很是疲倦。
莫辰揉揉太阳穴,坐起身下了床,他先去架子上摸了摸自己的袍子,在屋里晾了一夜的外袍已经干了。他穿不惯傅楚希的广袖长袍,就套上自己的窄袖袍子,开门出去。
寅时刚过,天还没有亮,但满地的雪让人有一种天光大亮的错觉。
这会儿城门已经开了,莫辰没有吵醒福伯,他去偏院牵了马,悄悄离开了傅府。
莫辰回到陌尘岛上时候,推开房门就见守在床榻下面的徐小良跳了起来。
“岛主您可回来了!”徐小良顶着黑眼圈,忙迎上去,“您是一夜没睡吗?我这就给您铺床!”
“不必了。”莫辰道,“你替我收拾几件衣服,我一会儿就走。”
“去哪儿?”徐小良愣住。
“找傅先生。”莫辰说着,从架子上的各种瓷器花瓶、房梁上,柜子里翻出好一些银票来,打小他就有藏钱的习惯,现在看来幸好有这个习惯,否则那一箱子钱财给了傅楚希,他连买这宅子的钱都没了。
“您有傅先生消息了?”徐小良激动地问。
“嗯。不过——”莫辰指着徐小良,“你和马堂主联合骗我这事还没过去,等我把傅先生找回来,再找你们好好算这笔账!”
徐小良连连称是,心中却明白,若是能把傅先生找回来,他家岛主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记得找他和马堂主算账呢?
徐小良从衣柜里给莫辰翻了两套棉袍,抖开问道:“这两件行吗?”
莫辰脱了身上的外袍,丢给徐小良,然后从徐小良手里拿走一件灰色的外袍套在身上,系好腰带道:“这回往北方去,天气严寒,找一件厚的给我带上。”
莫辰坐在床上,数了数手里的银票,加上银锭子还有七百多两,莫辰将银子装在身上,道,“你帮我把我出门用的东西收拾好,我去见高师伯。”
徐小良一时没忍住嘴快:“去负荆请罪啊?”
莫辰作势要打,徐小良连忙缩着脖子道:“岛主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