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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2 / 2)


打了结,完事。

思夏又问:“阿兄的干净衣裳在哪儿?”

“我不清楚,应该在柜子里,你去找吧。”他也没说“要不你问问绀青放什么地方了”,他怕绀青进来坏了这好气氛。

思夏擦了擦手,就去翻柜子,没有。她又去找另一架柜子,方从里头取了一件干净中单,还随手取了一件茶色圆领袍。

张思远故意磨蹭,一会儿让她揪揪衣领,一会儿让她抻抻衣袖,总之就是想跟她近距离多待一会儿。

思夏看他齐整了,叫绀青进来收拾,才反应过来这屋里又剩他俩了,顿时生了种夺路而逃的念头。于是哗啦啦往漆盘里收拾瓶瓶罐罐,收拾完了赶紧溜。

“哎,你帮我把带子系上啊。”

思夏往漆盘里放瓶瓶罐罐,头也不抬地道:“大晚上的,还系什么带子!”

“大晚上的,我不系带子干什么?”

她就是想说反正不出门了,吃完饭就睡觉,怎的这话让他一问,她听出一股浓浓的暧昧味道来?

头是她起的,跪着也得圆回去!

思夏重重地把那几块沾血沾酒的棉布砸在漆盘上,转身去衣架上取回带子,饶到他身后给他系,勒不死他!

张思远被她拽得气息不顺:“你、你系第三个孔!”

思夏就不照办,硬是给他系到了第四个孔上。

张思远低头看看腰间的衣服褶子:“你这是照顾人吗?”

思夏翻了个白眼,端起漆盘就走,到了外间,绀青忙接了过来,又看张思远出来了,他说要团扇。

绀青一脸茫然:“正月里要团扇?这、这屋子里就一个火炉,也不热呀!”

“屋里憋得慌!”他说。

他憋得慌,思夏却憋着笑。

绀青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漆盘递给一个婢女,她就去箱底翻团扇了。

张思远坐下时,腰间越来越紧,于是他不坐了。

待绀青取了团扇回来,思夏却一把夺了过过,大风扇得呼呼响。

绀青实在看不下去了,知道他俩又闹别扭了,正琢磨着打岔,李增过来了。

他今日出门去巡田庄了,到院门口时看到一个婢女端着药,才知张思远受了伤,走近时问了两句,又看他气色还行,这才放下心来。

他憋着气,脸微微红,气色当然好,好到思夏用团扇给他降温。

李增看思夏干活儿,绀青杵着,就要训话,思夏已率先道:“阿兄饿了。李翁让人传膳吧。”

就是让他坐下,勒死他!

张思远不舍得解开思夏亲手系的带子,就忍着。但他也不能这么顺着她,让人在罗汉床上的小几上摆了饭菜,这样他垂着腿坐,高一些会稍微舒适点儿。

小几上饭菜减半,李增要给思夏留个荤菜,张思远说他不想见荤菜,思夏便摆了摆手,让人撤了,反正少吃一顿肉又不会死。

这还不算完,他说左手端不动碗,又不想失了体面用嘴去够碗,更不想不端碗直接舀勺子往嘴里送……反正他需得人喂。

思夏让绀青喂他。

张思远看了绀青一眼,绀青一拍脑门,歉然道:“婢子得去看看药,别糊了才好,糊了就是毒药了。”

思夏攒眉,她知道,除了绀青,婢女没一个能近他身了。李增也不在,即便他在,六十多岁的人了,总不能让他去喂。

那么,就剩思夏了。

她舀了一勺百合莲子粥,递到他嘴边,他张嘴,思夏却又将手收回来了,低头吹了吹,故意不给喝。

“你磨蹭半天,累的是你自己。”

思夏道:“喂个粥又不会累死。”多勒着你倒是不错!

张思远道:“那你就天天……”

勺子递到他嘴边,思夏催:“赶紧喝!”

喝了一口,他咳了两声,捂着胸口表示呛到了。

思夏甚无语。她掏帕子,作势给他擦嘴,却将手停在他嘴畔,拉着脸道:“要吃就好好吃!”

张思远眨眼以示同意。

思夏端起粥,又舀了一勺,他却得寸进尺,一指小几:“菜!”

思夏忿忿,说喝粥,喝一口就吃菜,纯粹是整人!

张思远意味深长地看着思夏,提唇笑笑:“你这么乖,不知日后会便宜了哪个郎君……”

思夏夹起一筷子菜,塞到了他嘴里。终于把这位伺候好了,让婢女收拾了碟碗,她就往卧房而去。

那扇门却关不上了。她两只手用力关,张思远一手用力阻……最后当然是思夏输了。

两人之间有三尺之距。思夏瑟瑟发抖起来,颤颤巍巍问:“阿兄、阿兄要对我做什么?”

张思远挑了眉。

“前几日是我不好。”思夏道,“我……是我糊涂了,说了一些混账话……”可你也不该做混账事呀!

这个笨蛋!张思远暗自叹了口气,她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是他不知羞,还是她不知羞啊?

她居然这么怕他!

半晌,他说:“你放心,你不同意,我不会越雷池!”

昨晚的事,他就不道歉了,亲都亲了,他不想搪塞什么“无礼”的理由,即便他确实失了礼。

思夏忐忑地看着他,张思远又道:“我说的是真话,没有骗你。”

确实是真的,他不敢了,怕她受了刺激,所以,他愿意慢慢等她。

思夏依旧耸着肩,不能放松。这些日子,她不仅知道了自己已经有了年岁上的增长,外头的事更是逼着她的心迅速长大。

她孤身一人,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他,可她的信任都化成了虚无。

京城的小娘子们喜欢他,可她没有。说到底,她是在乎他的,可她只是敬重他,希望他好。如今,这份敬重都被他的俯首亲吻给搅碎了。

“我只是、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张思远后退了几步,走至罗汉床前,“你坐下来好不好?”

思夏小心翼翼抬头,看他一身的清风皓月都变成了可怜巴巴的祈盼。

是了,他何尝不是孤身一人呢?到现在,她竟然是他最亲的人了。

她咬了咬唇,慢慢走过去,坐下来,试图化解尴尬,拎起壶,给他也倒了一碗姜汤,推到他跟前,却依旧不敢说话,又默默垂下了头。

张思远抿嘴一笑,只是摸着碗,并不喝,愣了一会儿,他问她:“你总低着头,脖子不酸吗?”

思夏挪了挪,靠在软枕上,抬首,看到他后又垂下眼。

张思远无奈地笑笑:“好了,不为难你了,你去歇着吧。”

思夏便起身,“嗖嗖”跑回了卧房。

张思远笑了笑。之后那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他想起今日在外头看到的那片鸟衔花草纹。准确的说,是雁衔花草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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