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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1 / 2)


宝绘并不认得肖崇此人,更没做过这种事,自进入花厅开始,她默念镇定镇定镇定,眼珠子逡巡着众位宾客,终于找到了那个多话的人,料定他就是思夏口中的肖评事。

张家待思夏好,自然对思夏从自家带来的婢女也与旁人不同,平日里李增对她更是客客气气。宝绘虽是奴仆,却从不曾被男子随意挑逗。

今日肖崇对她动手动脚,拉着她的手倒酒,就着她的手喝酒,涎着脸亲近她。宝绘便是在他飘飘然之际将纸包塞进他袖管里的。

她自己做了何事心里清楚,可她为了避嫌,不能说那纸包掉地上了,得等别人来说。

果然有人说了,坐在厅中下首的一个国子监同窗提醒:“肖评事,你掉了东西。”随即又讽刺一句,“赶紧捡起吧,免得事后找不到,再说郧公府上的人偷去了。”

思夏让宝绘给肖崇备了烈酒,他喝了一壶已经有些飘了,倒是张思远,喝了几杯白水后精神微微好转。

肖崇醉着一双眼睛往地下一看,以为是个荷包,弯腰捡起来,就往怀里塞。他是真醉了,用力捏了捏,纸破了,掉出些白|粉来。

“那是什么东西?”秦仲舒已经起身走过去了,他看清楚后,惊了,“肖评事,郧公不过是问了你两句,你至于如此?”

厅中宾客闻声望去,肖崇也不在意,手里攥着的纸包掉落于地,白|粉在地上砸出了一个粉圈。

他依旧稀里糊涂醉醺醺,从宝绘手里抢过酒壶,倒满了酒就要和张思远继续喝。而一旁的汉王早就黑了脸。

“肖、肖评事,你这是要……”那个提醒肖崇掉东西的同窗目瞪口呆,“你这是酒壮怂人胆,喝醉了要毒杀人吗?”

此话一出,或有人上前按住肖崇者,或有担心惹事而牢牢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者,或有站起身观望事态发展者,惊讶之声、疑惑之声、愤怒之声、声声纠缠,花厅的男宾席已经乱了。

思夏闷在外头,双手死死攥着,她现在只求张思远别倒下。

那肖崇终于被吓醒了,他指着宝绘痛骂:“这东西不是某的,一定是……是这个贱婢的!”

众人又开始交头接耳,或说肖崇不安好心狗急跳墙的,或说肖崇此人栽赃不成随意撕咬的,或说肖崇此人笨到家的,或有人怀疑此事蹊跷的……

肖崇揪住宝绘的手:“你敢诬陷我!”

其时,宝绘真是吓得浑身哆嗦,支支吾吾道:“婢子……冤枉。”

“你!”肖崇要撕扯她的衣裳,“你身上藏了多少?”又看向那些斟酒的侍女,“还有你们,你们身上也一定有!”

“肖崇!”秦仲舒再也看不下去,“这不是你家卧房,也不是平康坊北里南里!郧公生辰晏上,你拉扯女郎衣裳算怎么回事?快住手!”

“是你们、你们……”肖崇借着酒性道,“你们合起伙来诬陷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郧公会诬陷你?”程弘道,“分明是你挑事,又步步紧逼,见事情败露,便反咬一口,你当大家都瞎了聋了不成?如果今日不是生辰晏,而你又是郧公的同窗,就你今日之举……你也该知道自己的后果!”

“就是你们!”肖崇抖着手指着程弘和秦仲舒,“一个是幼时的玩伴,一个是同窗挚友,在这种场合,算计我!”

他已像一条疯狗,就要越案拉扯张思远,被秦仲舒拦住了:“看不出他已体力不支吗?——同窗一场,你不要太过分!”

“他体力不支也要算计我!可想他居心不良!”

“肖、肖评事……”李增道,“原是郧公下的帖子没有送到肖评事手上,是肖评事非要进来,又数次提及同窗好友,某才敢让您进来,肖评事说话可要仔细些。”

“那便是你在算计我!”肖崇又把话扯了回去,“你看某要来,故意让人去冲撞冯小娘子,随即又演了这一出戏。”

李增活这么大还是头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见到了,今生是不是也不算亏了?

“某要以冯小娘子和郧公清誉来算计肖评事?”李增快被他气晕了,“肖评事喝醉了酒,是在耍酒疯了吧。”

“还不是因为……”肖崇醉着一双眼,嘴上也没把门的了,“因为肖某与六大……”

别人的随从不进花厅内,但汉王身份高,有随从一直近身伺候,其中一个上前来捂住了肖崇的嘴:“肖评事,这是张郧公生辰晏,你这般闹来闹去,实在是不知礼数。快些回去坐着,莫要让旁人看了笑话!”

秦仲舒摸了摸脑门:“这位郎君……他好歹是大理寺评事,你这么捂着他的嘴算什么回事?”

汉王随从理直气壮道:“六大王来赴宴,被这喝醉的人给搅了兴致,想必张郧公也是不悦的。某捂他的嘴,是让他莫要惊了更多的人。”

思夏在外头听着,翻了个白眼。之后,她又匆匆去找赵医正,也不知他那里好了没有。

“都停吧。”张思远扶案而起,“好不容易请大家过来,接二连三地叫大家看笑话,张某这脸全都丢光了。”朝李增道,“原想着事后处置了这个婢女,不过肖评事要清白,便把这一群混账东西都带下去吧,搜身。”

汉王眯了眯眼睛。

肖崇被汉王随从捂到脸发红,但神智又清醒了:“张郧公,你当大家傻吗?她们均是你家仆婢,即便是有,也会互相藏匿的吧?”

张思远盯视他,口吻严厉:“肖评事说怎么办?”

肖崇本就胆战心惊,被张思远这带怒又冷的眼神惊了一吓,哆嗦道:“让……让外头的人来。”

“肖评事想叫外头的人来,是嫌某不够丢人还是嫌你自己不够丢人?万一外头的人进来了也搜不出来,这事要怎么解释?”

肖崇语塞。

“这样吧,今日有诸公的女眷前来,必然是带了婢女的,让她们来吧,这样更显公正。”秦仲舒又扫向席面,一叉手,行了个礼,正正道,“还请诸位莫要推辞或不乐意,该知道今日这事众人见到了或是知道了,都不好说此事与己无关,好生配合,早查问清楚了也好用膳。”

好好的一顿饭,成了过堂审案。汉王恨不能甩手就走,可想到此刻走了反而让人生疑,不得不安静地坐在位子上,气恼地看着。

郧国公府上的婢女被外头女眷的婢女搜过身后,并没有发现小纸包。

然后,肖崇的脸色黑了黑。

而此时,绀青进来,吞吞吐吐:“阿郎……外头……”她看众人都在看她,弯身小声道,“有几个官人的随从打起来了。在为‘谁给谁使诈’一事争吵,还砸了两张杌子。偏厅内的几位客已将人止住了。那二人说是肖评事的人,他们正为此物起了吵嚷。”

她说着就双手奉上了一个小纸包。

肖崇恨不得打绀青两个耳光。

可张思远却要倒,李增赶紧扶住了他,花厅外间的场面一度失控。

肖崇丑态百出,但破罐子破摔了:“张思远,你装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来给谁看,平日里不请人吃饭,借着今日生辰要让我跳坑了?”

李增制止了他,再次重复:“肖评事,帖子没有递到您手中,是您非要进来。”

“哼,”肖崇又转了方向,“冯家女为了嫁给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居然算计出这么一招,将我等全部兜了进来。”

他说这话,汉王面色也不好了。

肖崇又朝汉王道:“六大王……”

汉王当即打断他:“表兄,此人大约是喝醉了,先着人扶他下去,让他醒醒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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