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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春去春又回(1 / 2)


在苏深雪的想象中,这本来应该是轻松惬意的一场聊天。

发一点谁的牢骚;埋怨束腰总是把她勒得很不舒服;塑身衣对她也很不友好,最可恶地是,何塞宫那些人拿着她薪金还理直气壮管她这,管她那。

她心里希望,愿意在这样亲近亲爱的氛围中第二次为他展开自己的所有,可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能变成这样。

苏深雪当真怕,怕犹他颂香真打电话给克里斯蒂。

犹他颂香是谁?

他一手策划把自己父亲拉下神坛的戏码,以一张天使面孔在海瑟家族掌门人面前控诉自己父亲的罪行,表达“有生之年想看到犹他颂轻栽一个大跟头”,一边给海瑟家族掌门人演绎了一出《王子复仇记》,一边对海瑟家族长女欲拒还迎。

这出《王子复仇记》尾声,王子一脚蹬掉了他的合作伙伴,海瑟家族长女开始了漫长而艰难的情伤治愈期,偶有恋情传出,但最终都以无疾而终收场。

除此之外,犹他颂香还干了不少缺德事。

当真犹他颂香打电话给克里斯蒂了,陆骄阳要不受到牵连都难。

为了不把陆骄阳牵扯进来,苏深雪借着“女王的尊严被践踏”为契机,控诉他“你把我当成什么?”“一直一来我都假装不知道克里斯蒂背着我干的那些事情。”“你知道吗?那些从前看不起我的人,现在依然看不起我,他们在背后说我是你的傀儡,说得最凶地是你堂姐堂兄堂妹们。”

“犹他颂香,我讨厌你!”说这句时,泪水滴落。

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也是她一直想否认的事实。

这些她一直想否认的事实伴随犹他颂香一番言论,无可遁逃。

耻辱,愤怒。

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推开他。

以被单裹身,赤着的脚踩在地板上,她想找一个地方透气,她要受不了。

他在她背后“苏深雪,回来。”

“我不!”

“苏深雪,你给我回来!”

手紧紧抓住裹胸的被单,被单大得像要吃人似的,让苏深雪很生气;走几步就好像一副会掉会被看光光也让苏深雪很生气,最让她生气的肯定是犹他颂香,就像她责问他的,你把我当什么了?

犹他颂香,给我见鬼去吧。

耻辱和愤怒伤心让苏深雪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只能循环重复,大声嚷嚷:“犹他颂香,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特别讨厌你!我非常讨厌你!我无比讨厌你!”

她讨厌的何止是犹他颂香,她也讨厌苏深雪。

不仅讨厌苏深雪,还特别讨厌这个世界,讨厌一旦她眼睛落在某样甜品上,那些人就冒出来和她说“女王陛下,这个你不能吃。”

讨厌!讨厌!

谁都没在乎过苏深雪,本来苏深雪是因为想被在乎才拼命往上爬,最后爬上女王宝座,可还是没人在乎她,到最后,连苏深雪也不再在乎苏深雪了。

泪水爬满脸盘。

“犹他颂香,我讨厌你!讨厌你!无比!非常!迫切!无所不用其极讨厌你!”大声嚷嚷着。

背后传来很近的一声“还有吗?”

啊?她还以为把他甩得够远了,她都跑了一阵子,让她很讨厌的被单尾巴也没掉在地上让她脚老是踩到,那么,它们去了哪里呢?

很快,苏深雪就知道它们去了哪里。

犹他颂香一只手正拽着她很讨厌的被单尾巴呢。

看样子似乎拽了一阵子,跟她跑了一阵子。

被单是她的,他连这个也要来和抢吗?

总是会在她临睡前出来和她打招呼“未来世界的女战士苏深雪”已经被犹他颂香抢走了,他还要来和她抢被单不成。

怎么都不会给的。

大力拉扯着被单,企图夺回被控制在犹他颂香手上的部分,然而,她两只手用尽全力还抵不过他一只手,而且,他的表情,看她眼神都好像在表达着:苏深雪你就是一个笑话。

再一次。

大声说着,嚷着:“犹他颂香,我讨厌你,讨厌你,我就是要让年轻小伙子画我的身体,看我的身体,我也不介意人们看我的身体,我还非常愿意人们被我的身体迷住,我——”

下一秒,所有话被卡在喉咙处。

犹他颂香出手很快,那番话还没说完,被单被他当成武器,牢牢缠住她的喉咙,使得她一句话也说出来。

犹他家长子露出了獠牙:你敢?!

苏深雪瞬间清醒过来,她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本来是想绕开话题但因一时之气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企图开口,但连呼吸都变得举步维艰。

犹他颂香的脸近在眼前,还是很漂亮,但眉梢眼底的阴郁让他变得有点陌生。

“我的女王陛下,毁灭其实只是一个眨眼间的事情。”犹他颂香一字一句,“没人会为一副香消玉损的躯体着迷。”

锁住她喉咙的被单在收紧。

眼前一片发黑。

所以,她这是要死了吗?她这是要死在心爱的男人手上了吗?

苏深雪知道,让伊莲娜沉迷于药物的人是谁。

伊莲娜死时二十六岁,她比伊莲娜多活了两年。

她死后,他会想念怀念她吗?

思想间,制压于她咽喉的重力弹开,像重新回归海面的溺水者,苏深雪跌回一个怀里。

什么也顾不了,大口大口呼吸。

她被小心翼翼抱在一个怀里。

耳畔是他焦灼的声音。

焦灼,懊恼,自责,喃喃在说:“看看我都对你做了什么?!”“是啊,我总是叫‘深雪’‘深雪宝贝’我总是喜欢叫‘深雪,深雪宝贝’。”“可,看看,我都对深雪宝贝做了什么。”

是啊,看看犹他颂香都对苏深雪做了什么?她怎么还呆在他怀里,怎么能呆在他怀里。

手徒劳去推他。

他把她抱得更紧,他还说了,都是你的错。

“怎么想,都是你的错。”“是的,就是你的错,你就不应该说出,你想、你愿意让年轻小伙子描绘你的人体画像。”“一切失去控制。”“我无法忍受有这样一个人一笔一画勾勒你的曲线,光是想象我就已经无法忍受。”“是的,无法忍受。”“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一种艺术行为,但谁都不能保证面对着那样的一副身体能不想入非非,从她那头浓密的头发到她纤细胶白的脚趾头”“深雪,光是这些就让我愤怒,发狂。”“深雪,我自己也很害怕这种情绪,更无法解释这种情绪的源头,更无法掌控这种情绪。”“就这样,一切失去了控制。”“苏深雪,你就不该说那样的话,所以,都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误。”

这么类似于喃喃自语,毫无逻辑的一番话,她怎么会这么认真去听,这么集中精力去听。

而且,特别奇怪地是,他犯的错到他嘴里却成为她的错,这分明是一种颠倒黑白的行为,而她居然不怎么生气。

不,分明是不生气,不仅不生气,还听得入了迷。

前几分钟,无理取闹的人是她。

而这一刻,无理取闹的人变成了他,他一直在强调着“苏深雪,你别做梦了,苏深雪,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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