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逃出了黄泉,但是他也因为损失了大半的身体和骨骼元气大伤,那些身体在被黄泉之火灼烧的痛也会分毫不差的传递给每一部分血肉。
即使是这样,人间的空气还是要比黄泉更加舒适,明明他早就忘了人间的风是什么味道。
天上挂着光芒柔和的圆月,身下的地面透出微微的暖意,空气里有草木的味道,风里夹杂着躁动的蝉鸣,这是不知在黄泉挣扎几百年以后,无惨重新经历的夏天。
他在地上躺了很久才恢复了一丝力气,而爱也没有离开,就穿着一身白色的单衣站立在旁边看着他。
“黄泉的那一位,会迁怒你吗?”
爱摇了摇头,伊邪那美不会对鬼神发泄怒火。
“那你要去工作了吗?”
爱点头,怀里抱着的那块黑色木牌露出的一角上露出了一个[辉]字。
“你是要去把名字写在上面的人带下黄泉?”
爱继续点头。
“希望以后这上面不会有我的名字。”
无惨又沉默了一会,“如果我以后想要见到你,是不是也能在这样的木牌上写下名字。”
“这是,等价的。”
爱并没有说明木牌可以在哪里得到,也没有教给他召唤自己的方式。
从黄泉中应声而来的鬼神并不是无端答应人们的祈求,写下谁的名字就可以流放谁。
将活生生的人推下地狱,是要牵连因果,用自身作为代价才能换到的。
无惨一只手盖在了眼睛上,“果然是这样……你去工作吧,我再休息一会也要离开了。”
爱有些幽深的红色眸子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点头离去。
在不同的身份交错下,或许不见才是最好的。
无惨看着她一步一步的离开,直到身影消失。
他并没有对爱付出什么,爱也没有向他索取什么报酬,就这样冒着伊邪那美暴怒的风险带着他出来了,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要把这份不涉及到利益纠葛的情分还清才行啊。
不过现在爱走了也好,因为无惨不仅是□□在剧烈的痛苦,骨头还未生长出来的他甚至连起身都做不到。
无惨的身上还披着爱留下来的黑色和服,这就已经足够了。
在救了自己一命的女孩子面前,他已经足够狼狈,但是没有骨头要怎么行走……他不想用更加丑陋的姿态告诉爱,他还需要别的帮助,他没有尊严,还能活的更加不堪。
无惨把对现在的他来说有些大的和服裹在身上,停止了对于身体的进一步修复,转而把所剩不多的力量用在了自己的骨骼生长上。
身体中的生气在所有骨骼应该存在的地方勾勒出了一条不符合人类常理的,像是草杆搭出的敷衍图形。
只有一缕发丝般细弱的骨骼从脖颈向下,到胳膊出分出更细的两丝骨头,再到腰下分出两条细同样无力的腿骨。
这样的胳膊腿是无法支撑他坐起身的,然而没有黄泉中源源不绝的死气转化力量,他的力量到此已经全部耗尽。
新生的血肉中扎过坚硬的骨骼的痛苦和被火焰灼烧残留的疼痛夹在一起,又或者是因为真的从黄泉中脱逃,竟然让他在这片无人的荒山上,不受控制的落下了眼泪。
“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