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倒是坦然,摸着她头道,“阿婉,强扭的瓜不甜,那范家二郎再好,心里头没有你,便是成了亲,也不会对你好。”
“可是嬢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阿婉不嫁他,又能嫁谁呢。”魏大娘双眼含泪,摇摇欲坠。
魏夫人心疼的难以呼吸,连忙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阿婉莫怕,你是嬢嬢的心头肉,你便是一辈子不嫁,嬢嬢也会养你。”
魏大娘含泪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她要嫁给范二郎,她要嫁作范家妇。
明明那郎君也曾心悦自己,明明一切本该水到渠成,怎地就如此坎坷?
为什么呢?
是因为魏安然吧。
想起范二郎那些铿锵的话,想起他每次故意行至荷园前,想起他非要拆散魏二娘与崔绍的姻缘。
一切,都是因为她。
魏大娘的呼吸倏然急促,转瞬又变得极轻微。
她靠在魏夫人的怀里,低声道,“嬢嬢,我们去寺里吧,我想好好拜一拜。”
“好阿婉,带你去,你说拜便拜。”魏夫人心疼不已。
“也要替阿然拜拜呢,最近我们俩,似都有些不顺。”魏大娘扬起如花的笑靥,“只是,阿婉不想去普陀寺了,我们去白马寺吧。”
白马寺,位于颍川郡西南角,因地处偏僻,为夫人女郎们所不喜,以致人烟稀少。
前两年,似又多了些土匪盘踞四周,导致寺庙更无人问津。
是以,听说魏夫人要带两女郎去白马寺上香,魏公激烈反对。
然魏大娘格外坚持,魏夫人没了法子,只能折了个中,道,“再是土匪盘踞,也终归是官路,我多带些人手,争取早去早回。”
魏公还想反对,瞧见大女柔弱的泪滴,瞬间又哑然了。
半晌,他摆了摆手,心疼道,“多带上些家丁护卫,一定要警惕,若是不安,立时回来。”
这件事便如此定下了。
魏二娘知道消息后,再想反对,已来不及。
将兰妪送出荷园,她站在门口,越思量越心惊。
奈何天色已晚,明早又要出发,她竟是半点阻拦不得。
可她太清楚魏大娘了。
算上在范家的日子,两人足足做了十几年姐妹,她怎能不知道魏大娘的手腕。
她对己狠,对人更狠。
这次出行,魏二娘敢打包票,必有事端。
“二娘子,夜里凉,回屋吧。”春寒见魏二娘迟迟不入睡,便上来劝了一句。
苦恼不已的魏二娘眼前蓦地一亮。
是了,她可以佯病不去。
“好春寒,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魏二娘心中高兴,主动抱了抱春寒。
素来稳重的大丫鬟一头雾水,看着主子先是脱了外裳,在夜风里转了一圈。
随后,似觉得不够,又主动撩拨起水,湿了半身。
待做完了这些,她才回了屋里,郑而重之的躺下。
一觉醒来,身轻如燕。
魏二娘心中大苦。
时下流行单薄身躯,如魏大娘那般瘦弱女子更招人喜欢。
从前魏二娘是不屑的,只觉得那病歪歪的身躯哪有康健的身子来的舒坦。
此刻她才深刻感觉到,太过康健,有时也令人苦恼。
“二娘子,夫人着人来唤,说是半个时辰后出发。”春寒进来禀报。
魏二娘无法,只能压低嗓子道,“就说我多有不适,恐难以起身。”
春寒微微侧目,转身出去禀了。
外头再没了动静,魏二娘以为这关已过,谁知盏茶时间后,魏大娘竟来了。
她穿着偏厚的衣裳,脸颊上了些许脂粉,衬的气色颇好。
在她身后,跟着一名女郎,背着个药箱,竟是一名医女。
“好阿然,张医女才为我看诊完,尚未离去,听说你病了,我便要她来给你看看。”魏大娘凑了过来,目带关切,嘴角含笑。
魏二娘却只觉得心中发冷。
那医女过来给她把了脉,道,“并无大碍,女郎平日里早些歇息便可。”
事已至此,她再装病不得,只能起身穿衣。
用完早膳后,一行人坐马车前往了白马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