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还没来得及放下,温宁只有抵着墙面的右掌心是支力点，不得不费力抬着头。
顾舒的手指揉进发丝里，缠.绕.纠.缠,缓慢下移，渐渐落在纤长的后颈,按住一点一点往上。
温宁呜咽了声,丢开手里的外套，仰头去推她，没想到正好给了顾舒探入的机会。
被纠缠，被困住。
与以前的浅尝即止的唇瓣触碰不一样,顾舒圈着温宁,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的攻城掠地,直到面前的人避无可避。
温宁找不到支力点，索性放弃了挣扎，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小心而生涩地轻轻碰了下对方闯进来的舌.尖。
顾舒动作顿住。
下一秒,是更深的抢掠。
……
直到试衣间的帘子被打开。
宋冉一手勾着个小袋子,一手像是进行某种开幕仪式那样豪迈拉开帘子，嗓子亦扯着，“温宁宁！你让我千里迢迢跑来给你送胸垫不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也就算了！还不出门迎接我！身为大明星！我也很忙的——”
声音戛然而止。
顾舒终于放开了温宁的唇，下意识地把人往怀里摁了下,藏住。
眸底透着不满的情绪。
“……”
宋冉施施然用帘子遮住眼,转过身，挥了挥手，“那啥，我就是个送货的,货就放那了，记得签收啊。”
“……”
临出门时，宋冉没憋住，轻轻敲了下墙面，“那什么，搞快点，年会快开始了。”
“……”
宋冉刚关上门，一行工作人员浩浩荡荡地来了。
“要进去？”宋冉下意识扣住门把手，挡住来人去路。
为首的点了下头，解释道：“嗯，来给温小姐做造型的，她的造型师似乎出了点事，顾总喊我来的。”
“已经不需要了，温宁自己搞定了。”宋冉摇摇头，斟酌着言辞，暗示道，“现在别进去，最好等会儿也别。”
大部分人隐隐会意，但还是有大傻子问：“为什么啊？”
“里面就……大伙儿都不饿吧，走了走了。”宋冉深沉脸，言辞婉转，手上动作却一点也不婉转，赶鸡崽般把人往外赶，“人手够了，她们能搞定的。”
依旧是那个大傻子：“我饿啊！里面在开饭吗！”
宋冉唇角微微搐了下，音调不由提高了：“楼下有吃的！去楼下吃！”
-
关门声传来，温宁双手圈住顾舒肩膀，气还没匀过来，微微喘着气。
“口红都掉了！”顾舒明白温宁这回儿是控诉，但是温宁那染了几分鼻音的嗓音，却又听出了别样的滋味。
顾舒掌心撑着桌面，再次俯身下去。
温宁抬手啪的一下拍在了顾舒手背上，“不许再亲了！口红会花的！”
“是你先勾引我的。”顾舒沉着眼，语气低低淡淡的，“你还拍我。”
“……行行行，是我是我。”温宁肩线微微塌下，心悸得厉害，大脑还没重新运转。
她刚刚是触发了什么开关吗。
明明几分钟前，顾舒看都不看她一眼。
“而且这不还没补吗。”顾舒松开对温宁的锢制，直起身来，表情带上了点低落。
温宁：“……”
温宁决定假装没看到顾舒那意犹未尽的小眼神，忙抓起宋冉送过来的小袋子，随后把顾舒推出了试衣帘。
帘子是半透的，温宁余光瞥见顾舒就站在不远处，面上热度再次上升，她用力抓了下脸颊，把它当成面团那样用力揉了揉。
呼。
冷静下。
换好礼裙后，温宁磨蹭了好一阵后，才唤外面的人，“阿舒。”
“嗯。”顾舒拉开帘子进来了，不等温宁说话便把礼裙链子拉上了。
指尖沿着脊线缓缓往上，似有微弱电流流动，勾出几分痒。
温宁不由挺直了背，链子一拉好就向旁边蹭了两步，无意识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扯了下裙子，问，“好看吗？”
“好看。”顾舒颔首，语调透着难以察觉的赞赏。
温宁不是那种竹竿子身材，匀称健康，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脸颊也有点肉，稍稍带点婴儿肥，但又不是娃娃脸，上妆后，可以高冷美艳也能甜系盐系。
顾舒目光落在温宁肩上，蹙了蹙眉，“但。”
“但……？”女人声音很轻，温宁还是听到了。
“但外面挺冷的，你要不披个小披肩吧。”大片的雪色灼人，顾舒眸底划过几分占有欲，不易察觉的。
温宁没注意到顾舒的表情变化，听完顾舒的话后挑了下眉，有些诧异。
记得今天白天温度高达三十二，估摸着这回儿也是二十五以上的。
她狐疑看着顾舒：“我看过天气预报，你别骗我。”
敛下眸底情绪，顾舒依旧是淡漠得没朋友的神仙样：“你觉得我会骗人吗？我从不说谎的。”
“我知道。”温宁点了下头，又郑重摇摇头，“但你会糊弄人。”
顾舒：“……”
-
特邀嘉宾的第一项任务，便是等作为总裁的顾舒发言完之后，上台和她一起剪礼球，寓意新的一年顾氏也能红红火火。
任务还是挺简单的。
顾舒一身白色职业紧身短裙，干练十足，红唇大气，全都拨到左侧的大波浪卷又添了几分妩媚，她看了温宁一眼，剪刀递了过去，“给你。”
“嗯，好。”温宁点点头，握住剪刀，落在礼球系绳上。
顾舒站在温宁左侧，看着温宁正要剪时，心间念头一动，掌心覆在温宁的手背上，握住。
温宁怔住，这周年庆历来都是一个人剪彩球的，还没试过两个人一起剪。
还没反应过来时，顾舒已经捏着她的手指，微微使力。
温宁迟疑了下，旁边的人开口了，“看镜头，还在拍。”
嗷。
职业素养使然，温宁下意识看向前方寻找镜头，四周环顾了圈忽然想起来这是内部年会，顾氏也没有邀请媒体过来。
“？？？”
下一秒，绳子被剪断，礼球蹦开了。
礼金色礼花薄片蹦了出来，纷纷扬扬的，落在舞台周围。
台下也爆发出一阵掌声，宣告着年会开始了，谈笑声掺在其中，隐隐还能听到几声诸如新的一年也要好好搬砖啊的话。
都说顾氏的团队精神很好，温宁在这当秘书的那个月和别的部门接触不多，只觉秘书办是支很有素养的队伍，同事们都不会推脱工作，互相承担也会互相鼓励，加班也是一起加班的。
看着台下的活络，温宁心间莫名腾起一阵热血的感觉。
有些许金色纸片落在了脸颊上，有点儿痒，温宁正想拨，旁边的人已经伸了手，帮她把面颊和头发上的纸片拿下来。
温宁恍惚了一下。
这人刚刚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她问么。
剪礼球环节过后，温宁和顾舒走下台，温宁身上穿的是礼裙，步子不敢迈得太大，落了顾舒两步。
“你刚刚又在唬我？哪来的媒体。”温宁小心翼翼拉起裙子，浅浅舒了口气，“剪礼球不是一个人剪的吗，你刚刚都惊得主持人接不了话了，得亏台下活跃，没注意到。”
“不是接不了话，剪完礼花主持人不需要说话，台下会自嗨的。”
“……”
行吧，你的员工你最了解。
温宁抿了抿唇，不说话了，小心翼翼扶着墙往下走，然而楼梯的阶子间距实在太小，温宁下去时高跟鞋还是不小心绊了下。
顾舒立刻回身扶住下温宁的腰，嗔责的语气，“看路，大傻子。”
“你才是大傻子呢。”温宁不服，迅速反击。
“谁刚刚差点摔了。”顾舒轻笑了声。
“只是绊了下。”温宁才不承认。
只要没摔，都叫绊一下。
“别说话，看路。”顾舒松了手，低道。
“好的呢。”
接下来那段阶梯的路程，顾舒都站在温宁后面，一见温宁有绊倒的趋势就立刻扶着，紧张得像个看刚学步的老妈妈。
温宁无奈，调侃了顾舒一句，“你在养娃吗，我不会摔的。”
“嗯，看路。”语气也软了。
真·哄小孩·语气。
“至于剪礼球，”身后声音淡而飘渺，“想和你一起剪，没理由，就这样。”
“啧，行吧。”温宁默了几秒，提着裙摆往下走，“那我也不问了。”
“没理由就是不想说嘛，懂的，嗯。”
话虽这么说，但温宁没发现，自己唇角高高翘着。
-
这个环节过后，到了员工表演节目和舞会时间了，顾舒去和合作商聊天了，温宁闲的无聊，看到宋冉带着个大墨镜站在自助区角落吃得正嗨，便走过去，问：“很忙的女大明星，您这是干嘛呢？”
宋冉墨镜往下拉了拉，又戴上，调侃，“哦豁，端庄的大明星来啦。”
她拍了下温宁的肩膀，又是正儿八经的语气：“宁宁今天穿的真漂亮，怪不得阿舒会把持不住了。”
温宁默了默：“……行啦，别调侃我了。”
“好好好。”宋冉笑眯眯点点头。
“三文鱼，吃吗？”她递了个碟子给温宁，笑道，“顾氏果然是财大气粗的，这个的口感还不错，很新鲜。”
忙了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温宁也饿了，她接过来，“谢啦。”
“等等，先别吃。”
“？”
宋冉手里捏着半个柠檬，慢悠悠挤着汁，“柠檬去腥，添点吧。”挤完后，她指尖沿着边缘滑了圈，又道，“我就是这只酸酸的柠檬。”
“当跑腿的还得帮你们带上门。”
温宁：“……”
“好了我错了，辛苦宋大小姐跑这趟啦，以后请你吃火锅。”温宁受不得这种调调的调侃，迅速投降，双手合十状。
“宁宁真的一点都不懂我的幽默。”宋冉推了下墨镜，笑容加深，打了个响指，“两顿！”
“好好。”
“那成交了，我这次要点两碟无骨鸡爪，麻油牛肉锅和番茄锅双拼谢谢。”
“好好好。”
“看在这两顿火锅的份上，”宋冉叹了声，“你们小两口能不能注意点，不知情的看不出来，但在知情人的面前，比如我的面前，你们是公开放狗粮啊，汪汪汪。”
温宁眨眨眼：“三顿火锅？”
“好的呢，来，那边的甜品也很好吃。”宋冉挽着温宁手臂，往自助区的另一侧走去。
“你看着很熟悉这里。”温宁任凭宋冉拽着，唇微微牵起。
“废话，我每年都来，都五六年了吧。”
“？？？”
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宋冉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笑得比刚刚还灿烂：“好吧，其实是我每年都来蹭抽奖！温宁宁，你难道不知道你们家大业大，抽奖礼品都比别人大的吗！最不济抽到安慰奖也是台电视机！能卖好几千呢！而且我每年的运气都很好都是三等奖以上吗！”
温宁默了几秒，拱手状：“……论抠门，还是您抠。”
宋冉笑容更灿烂了点，眼睫弯弯，也学着温宁那样作了下揖，“过奖，过奖。”
现在是舞会时间，自助区的人不多，然而宋冉的步子慢了下来，敛了笑，视线似乎落在了舞厅那侧。
温宁试探性唤了她两声，都没反应。
只得戳了宋冉手臂一下。
“诶？”宋冉这才回过头，眸里还有未掩藏好的惊讶。
“怎么了吗？”直觉告诉温宁这期间肯定有什么。
“也没什么，看到了个熟人罢了。”宋冉垂眼，再抬眼时已经恢复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然后想到一个朋友的往事。”
又是朋友往事啊。
温宁恍然。
“说说看。”温宁端出知心姐姐的样子，“我替你……呸，替你朋友分析分析。”
“就是A和B吧，A很喜欢B，想尽一切办法得到B以后又抛弃了B，现在B忽然出现在A的生活里，她是想和A重归于好吗，这有可能吗？”宋冉低下头，并拢食指。
温宁想了想，问：“那B喜欢A吗？”
“额，”宋冉卡壳了三秒，才答，“大概率是不喜欢的吧。”
“那不太可能，B为什么要和渣渣A重归于好呢，留着过年炖了吗？”听完后，温宁脱口而出。
宋冉：“……”
“好了行吧。”宋冉揉了揉眉心，摇了下头，“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哦对，老司机请告诉我，作为特邀嘉宾，我要准备什么，”温宁有些焦虑，顾氏给的策划案写得简略，省了很多环节，只说是时间到了就要上去当个人形立牌，“你以前来过，特邀嘉宾都干嘛了？”
顾氏年会限制媒体入内，先前温宁搜了会儿也没搜出有用的信息，本想着问顾舒的，刚刚不知怎么就得忘了。
“特邀嘉宾啊，前几年顾氏的代言人是钟瑶，年会特邀嘉宾一直是她，五年前的年会她来了，然后就没来过了，那年好像……”宋冉喃喃重复着温宁的话，跳了下眉，“噢，当完人形立牌后赶紧溜，千万别停留。”
温宁：“？？？”
“就等会儿抽奖环节结束后，应该就是顾舒和你一起发玩特等奖后，你就赶紧下台，跑快点。”宋冉拍了拍温宁的手背，语气郑重。
正想问句为什么，宋冉又道，“那会儿应该有个顾舒发言环节，就那个时候跑路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