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事？”
温宁目光落在地上某点，静静等着旁边人的发言。
然而温宁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旁边人的下文。
正当她有点儿不耐烦了,顾舒才低低幽幽开口：“需要帮忙吗？”
“嗯？”温宁没懂。
“拿杯子洗草莓的我都可以。”顾舒指了指厨房,像是解释，“我离得比较近。”
温宁默。
再怎么近不就是两个沙发的距离嘛。
温宁：“……我要看剧本。”
“好吧。”顾舒抿唇。
过了会儿，她又问：“是不是要去录节目了？什么时候？”
温宁：“……”
这事顾舒应该是知道的,她提过几次了。
而且,很大可能在她敲定合约的时候，相关行程就摆在顾舒桌子上了。
“后天开始录制，”温宁想了会儿还是不明顾舒问这话的用意，依言回答，中规中矩的。
顾舒微微颔首,“后天，可以。”
“嗯。”温宁目光重新落在剧本上，想着就这样结束了话题。
——应该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吧。
“一般这种节目的录制时间都很长,可能没办法吃饭的。”顾舒沉吟片刻，又道。
“没事，实在饿了可以吃道具,有个金主爸爸卖吃的。”温宁表示这没有太大问题。
顾舒：“……\"
“隔壁的嘉宾名单，你知道了吧。”又是半阵的沉默过后,顾舒开口。
“知道啊。”温宁点头。
《signal》的节目很早就录制完毕了，别说嘉宾名单了,温宁连路透图都看得不少了,有些好玩的还默默收起来当表情包了。
又是个不问也能知道答案的问题。
依着顾舒的性子，不该问这些问题的呀，温宁感觉有些奇怪。
还有剧本没来得及看完,温宁也懒得绕弯子，径直问，“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你……”顾舒欲言又止，“你没感觉的吗？”
温宁：“？”
顾舒不说话，依旧是那很微妙的眼神。
真的越来越奇怪了。
温宁忽然明白平时自己憋着什么都不告诉别人的时候，那些“别人”得有多难受了。
又着急又好奇又什么信息都没能接收到。
“钟瑶是你请过来的，我知道。”温宁深呼吸，索性一股脑儿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得了，“《signal》的收视率能打，钟瑶来之前，你七成可能性会赢，钟瑶来之后，九成。”
顾舒：“……”
“如果要说这些，那就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的。”温宁双颊鼓了鼓，有点像得不到心爱零食的小松鼠，声音骤然放轻了，“最起码，我还有一成的机会会赢的。”
顾舒不语，微微蹙眉看着温宁，“我不是说这个。”
被盯得有点难受。
“那就不说了，”可能是某些日子快来了，火气旺，温宁忽然就不想听某人的后文了，斩钉截铁着，“我不想和阿舒说话了。”
“干活。”
顾舒：“……”
说完温宁倒仰在沙发上，重新打开剧本，佯装专心看剧本中。
空气里飘来一句轻叹，“你就这么想赢么。”
温宁呼吸滞了滞，点头，“嗯。”
“即便只有一成，我也不想放弃，想拍好这个综艺。”温宁的指尖又开始在本子上画起了圈圈，“我是认真的。”
很在意这场赌约。
想赢。
想向某人证明点什么。
然后向她提出那个早就决定好的要求。
“嗯，太认真了，”顾舒声线里噙着若有似无的叹息，“认真得连感觉都没了。”
温宁：“？？”
又是奇奇怪怪的一句话。
什么感觉。
温宁又懵了。
然而对方已经不说话了，温宁也不想主动开口问，就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空气里偶尔传来轻微的翻页声和键盘敲击声。
刚开始脑里想法还挺乱的，各种絮乱的想法都有，自我催眠得专注后，慢慢的就真的专注了，注意力都放在手头剧本上。
“咕噜——”
不高不低的一声。
正看到兴头呢，温宁习惯性说着，“饿了就去冰箱找点吃的，订快餐也行，快餐小卡片在餐桌旁的小抽屉，我没空做。”
平时不说话归不说话，吃饭还会一起吃的。
这段时间恰好温宁也不太忙，所以大多时候是温宁做的饭。
顾舒看着温宁默了一阵后，抱着电脑回房了。
温宁只抬头瞥了顾舒的背影一眼。
惹。
还是有点奇奇怪怪的。
算了不管了。
温宁摇摇头，强迫让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剧本里。
“……”
然而效果好像不太好。
十分钟过去了。
顾舒从书房出来了，换了身衣服。
她看了温宁眼，许是想到温宁那句不想和她说话了，也可能是考虑到别的事，顾舒抿了抿唇，没说话，走向玄关。
“你去哪里？”温宁条件反射般问。
顾舒回房后，温宁冷静下来了不少，默默在想自己的话是不是太重了点，瞅着某人换了身衣服又拿着包，莫名脑海里蹦出了“离家出走”四个字。
自己的话重到某人要离家出走了么……
这个念头刚蹦出来，温宁心里也重重咯吱一下。
“有事。”顾舒也是愣了愣，半晌才憋出三个字。
“大晚上，很急吗？”
直觉告诉温宁，这期间有异样。
“算是吧。”顾舒沉眸，含糊着回答直接离开了。
“啪！”
温宁那句有什么急事还哽在喉间，门就被人重重带上了。
“……”
行吧。
温宁怔怔发了会儿呆，抓起枕头摁在了脸上，像是揉面团的重重揉了几下。
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心理活动。
闷闷的。
躺在沙发上当了好一会儿的咸鱼，门铃忽然响了，温宁只得跳下沙发，去开门。
是小区附近的粥店送来的外卖，还是老板娘亲自送的。
温宁是那家粥店的常客了，老板娘也认得她，上来便热络道，“都已经这么瘦了，别减肥了哈！多吃点。”
“老板娘什么时候开了外卖啊？”温宁愣住，印象中这家店没有外卖的，店面小，只有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干活，是腾不出人去送外卖。
温宁每次馋瘾犯了的时候，也只能下去自己买。
即便去的次数多了，和老板娘混熟了，温宁也只能半玩笑般央着老板娘开外卖，老板娘每次都以小本生意做不起外卖为由拒绝了。
“没呢。”老板娘笑吟吟摆摆手，“刚刚有个女孩儿到我店里，点了这些让我送过来的，送过来的这段时间呢，她在那儿帮我看场子，店里就不会没人了。”
温宁：“……”
“是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吗，大概这么高。”温宁抬手比了比，轻轻道，“长得很好看。”
“是的，就是这个女孩子，不怎么笑，太严肃了。”老板娘忽然绷着脸，像在模仿顾舒的表情，“……就这样的。”
“扑哧。”温宁不由莞尔，“她还在那吗？”
“是的吧，说好的我来送外卖她在那看场子，那女孩说你忙着工作饿了都不知道咧，当演员那么辛苦的吗？”老板娘忍不住开始叨叨。
“啊。”
温宁怔愣了几秒。
不说没感觉，说了才感觉到肚子都饿疼了。
才想起来自己回来后也是什么都没有吃。
所以，那声咕噜也是从她肚子里传出去的？不是顾舒的？刚刚顾舒一直想说的是这个吗？
“完了！那女孩儿让我别告诉你这些的！”老板娘猛地一跺脚，又轻轻打了自己嘴巴一下，懊恼着，“我这个大嘴巴！”
“别别别，老板娘不说，我也不说，她是不会知道的。”温宁忙制止老板娘的动作，安抚着，“即便她知道了，我也可以说是我知道老板娘的店不开外卖，肯定是她让送的。”
“这个，那女孩儿想到了，她让我说是新品试营业，你在我那留着地址嘛，说是啥VIP客户，送上门那种。”老板娘点了点外卖里的一个小碗，忍不住又嘀咕，“就这么一小碗新品，这理由会信么。”
温宁：“……”
这理由虽扯，但莫名很有顾舒的风范。
“说好的啊，互相串词。”可能是老板打电话来催了，老板娘的电话响了，老板娘掐了电话，匆匆离开了，等电梯的时候还冲温宁笑笑，“别顾着减肥啦，女娃太瘦不好看。”
温宁浅笑：“好。”
关上门后，温宁看着那温热的粥，那些复杂的情绪又起来了。
还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诶。
温宁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如果不是对话时自己太冲了，如果不是老板娘说漏嘴了，她可能都不知道这粥的来源，宁可相信那很扯的理由都不会相信这是顾舒送的。
她和顾舒什么时候就成这样了。
温宁又默默开始了自我反思。
几分怅惘。
嗯。
同时某人也不是完全不说谎的主。
居然还会教人说谎了。
温宁在心里暗戳戳把某人放在了不可信单位。
粥喝到一半，门口传来钥匙金属碰撞摩擦的声音，似乎是某人回来了。
温宁立刻坐直身，端出专心致志喝粥的样子。
“回来啦。”话音落下后，温宁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挺殷勤的，有点儿像是狗血剧里等待晚归妻子那些人的语气。
\"嗯。“
凉淡的单音节，温宁听不出来顾舒到底听不听得出她的语气。
“去哪里啦，急事那么快就处理好了。”温宁想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有意引导，“是公司的急事吗，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回公司吧。”
“没有。”顾舒神色依旧淡淡，“也不算什么急事。”
“这样啊。”温宁单手托腮，凝着顾舒，“心情不好了吗？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没有，我想起有份文件没签。”顾舒肩膀微微塌下，“我先去忙了。”
“好吧。”温宁深深睇着顾舒，斟酌着，“你别忙太晚，早点睡。“
顾舒牵起唇，走到书房门口忽然转了回来，走到温宁跟前，定定看她。
温宁眨了眨眼，“你也饿了？那儿还有。”
自己看剧本的时候某人似乎也在处理工作，似乎也没有吃饭。
温宁起身正想去厨房里拿个碗，刚站起来，就被面前的人抱住了。
很轻很轻的一个拥抱。
顾舒的声音也轻，“你也是，看完早点睡，别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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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书房的门后，顾舒自窗台往下望去。
那个女人的车还在，女人倚在车旁，像是感觉到顾舒的视线，也仰起头，冲顾舒挥了挥手。
漆黑的静夜里，唯一的光源是那人指尖的烟，猩红一点。
黑夜与女人身形融为了一体，指尖红点亮起了一瞬，然后落在地上，被狠狠碾灭了。
有点像鬼火，又像是吸血鬼。
一如那女人给人的感觉。
顾舒面无表情地拉上了窗帘。
“嗯，什么事？”
温宁目光落在地上某点，静静等着旁边人的发言。
然而温宁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旁边人的下文。
正当她有点儿不耐烦了，顾舒才低低幽幽开口：“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