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捏紧话筒，可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主持人也和温宁想到一处了，笑着顺着男人的话接下去：“可以啊，钟瑶，又是问你的哦。”
“这问题不是问钟瑶的，但也与钟小姐有一定的关系，”那男人慢条斯理说着，话音一转，“我想问顾总，您与您旁边的温小姐是什么关系，您竟舍了钟小姐选了温小姐为顾氏集团的代言人，轮知名度，钟小姐比温小姐高多了吧。”
旁边的人是顾舒！？
这消息宛若一道惊雷落在温宁心头，瞬息炸开。
“这个问题与电影无关，恕不回答，谢谢。”低淡听不出情绪的女声。
温宁：“……”
这确实是顾舒的声音。
那刚刚踉跄的时候及时扶住她的人应该也是顾舒了。
那槑呢？
这两人的名字在脑海里反复出现，一个预料之中但又不可置信的想法形成了。
那边的僵持还在继续：
主持人的反应很快，立刻帮腔：“这些可以私下采访，既然是点映会采访，还请这位朋友问些与电影有关的问题噢。”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这个问题与电影也是有关的，依着温小姐的名气，是怎么被选到这个电影团队中的呢，这中间是不是也有顾总的原因呢？”男人并不退让，咄咄逼人又问。
“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女声更沉。
“这怎么能问我想听到什么答案呢，这肯定得听顾总您回答了什么啊，”男人的话里针对性更强了，还投了些许得意，“既然顾总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的话，那这个问题，温宁能回答一下吗？”
温宁轻笑了声，拇指指腹沿着骨节缓缓摩挲了下，开口，“可以啊。”
然后话就被打断了。
“我与温宁是……”
“没有任何关系的，”温宁笑盈盈接话，语气娓娓轻柔，还带了点调侃的感觉，“一定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投资人与被投资人的关系吧。”
男人依旧执着：“没有关系的话，就凭你的名气怎么进的这个剧组。”
“肯定是凭演技啊，”温宁微歪头，佯装茫然实是讽刺，“莫非是这位小哥刚刚没有好好看电影？要不这样，散场了你找我助理一下，我请你再看一次电影。”
隐隐听到观众席那边传来笑声，应该是被温宁的话逗笑了。
温宁起身，冲着观众席深深鞠了个躬：“同时也欢迎大家二刷三刷喔，这真的是一部值得多次观看的电影。”
“好的！必须二刷三刷！”
观众席上立刻有人应和。
“那代言人怎么解释啊！”男人还是咄咄逼人。
“我说这位大哥，这问题和电影无关就留着私下问嘛。”钟瑶本来也不是个能忍的人，不耐道，“代言人更替不是很正常的是吗，我的合约到了不想续约行不行。”
“嗯，太贵了请不起了。”顾舒低低应和。
钟瑶轻笑了声：“是啊，我身价太高了，她不愿请我了，啧啧啧，扎心，还说是发小呢。”
顾舒：“嗯，友情价都不愿意给的发小。”
这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成功又把场上的观众们逗笑了，主持人也趁机扯开了话题，转移了场上人的注意力。
点映会可算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
后台。
点映会结束没多久，传来了刚刚那提问男人并不是娱记的消息。
会场观众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娱记过于不可控，于是也没放娱记进来，这人自称是娱记还咬着问题不放，明摆着是有问题，会上是顾忌到直播才没能及时制住他，会后安保立刻就把他带到了后台盘问。
这男人也是个不经吓的，随便套套就说了实话。
据他交代，有人帮他混进会场，并让他在会上说那些话捣乱，那个请他的人只通过电话和他交流，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后续还得再调查。
后台正进行一场大型的叙旧仪式——
这部戏杀青少说也有半年了，大家也挺久没见过了，定档定的赶，在此之前也没能好好聊过。
这会儿点映会结束了，众人心底那根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
钟瑶秒切换交际花模式，像是只花蝴蝶那样四处飘飞，温宁坐在角落边上也能听到钟瑶清铃的笑声。
“温，刚刚表现得很好哦。”是导演的声音。
温宁牵唇，点点头：“谢谢。”
“和你戏里的表现一样的好。”导演顿了顿，继续说，“这部戏开拍时我确实蛮不喜欢你的，哦，应该说所有的关系户都不喜欢，不让你参加后续宣发也是我提出来的，觉得你是那种只会蹭热度的演员。”
温宁：“……”
这导演怎么这会儿说大实话呢。
还是扎心的大实话。
温宁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接了句然后呢。
“然后啊，就发现你这小女孩演的还不错啊！即便是背景板场景也挺用心的啊！不错！不错！”
被夸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温宁干巴巴应：“谢谢。”
“就是没想到你现在的状况居然……要是知道这样，就不提什么违约金的了，是我没考虑到。”导演似乎是叹了声。
“没有没有，”温宁忙不迭摇头，小声嘀咕，“能想到这情况才怪呢……”
导演：“……也是。”
一时默默无话。
但导演像是还有话要说，依旧站在温宁面前，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温宁斟酌着要不说点什么打断这片沉默，导演先开口了，“这回见你倒是有主见了不少，也自信了，还学会臭屁了。”
“……啊。”
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啊。
“让你来首映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没有和团队商量过，团队里可能有不满我这个做法的人，我也没想到你这时候的状况是这样的，”导演停顿了好一会儿，像是斟酌着话，“可能有些人说了不好听的话，你还别往心里去。”
“那时候你能站出来吼一句，很有魄力。”
温宁这才意识到导演说的是点映会开始前那阵吵闹。
倒也不是什么勇敢行为。
只不过觉得那个时候情况紧急，没有人站出来说点什么的话，是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一如自个拧巴的心态，不做个决断的话，还是一直拧巴下去的。
越想，越拧巴，心情就很烦。
虽然自己很少当那个出头人，但又不是不能当，就当是破罐子破摔吧。
可别说，破罐子破摔之后的感觉还挺好的。
温宁摇摇头：“导演放心，我没往心里去，我还担心我这个状况执意要出席，会给点映会添麻烦。”
导演笑笑：“这不是没有添麻烦吗？”
温宁一愣，反应过来后也点点头，“也是。”
“还有那个找麻烦的记者问你的时候，你的回答也很巧妙啊，也很冷静，之前合作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是做什么都带着踌躇和犹豫，现在也会肯定自己的演技了，这样很好啊。”导演赞许道。
“其实那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可能是之前有人和我说过，如果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骂，那就意味着我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做。”脑海里念头一闪，忽然划过这句话。
“……什么都可以做嘛，”导演沉吟半晌，开口，“这话，挺厉害的。”
温宁笑笑，“不过我刚刚其实一点也不冷静，很担心出错了。”
导演咦了声，“什么错？”
“就鞠躬的时候呗，周围吵得很啊，我很怕我错方向了。”温宁一本正经说着。
导演被逗笑了。
-
因为第二天还要拍戏的缘故，温宁拒了后面的唱K，踏上了回剧组的车。
虽然说先前温宁杀青时导演提过有机会可以再合作，那会儿只是看在顾氏投资，意思意思一下的客套话，这会儿导演是认真想要和温宁再次合作，而且这回给温宁的角色是戏份很重的女二，让温宁回去考虑下。
温宁郑重答应了回去一定好好斟酌角色。
这回和导演聊天，倒是理清了之前一直困扰着自己的事情。
温宁发现自己真的是个很纠结的人。
不仅仅是纠结和某人细枝末节的相处上，还会纠结自身。
很多困局是自己给自己挖坑罢了。
也不知道纠结个什么劲儿。
——在想什么？
“啊，”温宁怔了许久才开口，声线里染了些茫然，“你一直在这吗？”
——也不算，不久前才上来的。
“噢，上来干什么？”又是好一阵沉默后，温宁侧头看着窗外，低低问。
——不放心，带你回剧组。
“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温宁低低笑了声，靠在车窗上，“这么大个人了，总不会丢了的，该有的认知还是会有的。”
末尾的那句说得很很轻，听不出情绪。
“不过今天是真的很累了，我先睡会儿吧。”温宁十指交叠向前伸了个懒腰，随即枕在手肘窝在车窗上，嘀咕了句，“困。”
另一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没多会儿而。对方虚虚托住了她的手肘，在她肩上放了个什么后，才缓缓放开她。
重新靠在车窗后，才发现肩侧多了个软绵绵的枕头。
一路无话。
到了酒店，对方一直搀着温宁的手，扶着她到了房间。
温宁径直倒在床上，丢出一句睡了之后就用被子蒙住自己，滚了两滚，把被子卷了起来。
隐隐听到一声叹息。
随即是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
对方似乎还捣鼓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脚步声渐远，温宁睁开眼。
沿着被子间隙扒拉出一条缝，看着那个娉婷绰约的身影关上房间的门。
原来。
槑真的就是顾舒。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字大章~
二合一算双更啦！！
情节到了过度期，也不想让小可爱们等太久，我会努力加快更新的Q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