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比焚心之痛还令他难受,一滴就能要了他的命。
萧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脸上是什么,他拍开容渊的手,并没有半点哭泣的神情,要不是眼角还是湿的,那泪仿佛只是错觉,他声音更艰涩了:“你心跳怎么回事?”
容渊抿了抿带血的唇,这回他什?么都不敢瞒了:“我心脏不在这儿。”
“什?——”萧辰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你还不到一千岁!没了心脏你还能活多久,你——”
因为容渊的文字一直悬着,让人能看见,萧辰吼完才发现容渊的用词,是不在这儿,不是没了,他失了一贯的冷静,都说关心则乱,果真不假,但他这火也没发错,原来容渊藏着的事随便挑一件,都够气得他眼冒金星。
萧辰泛白的指节“喀喀”作响,他怎么这么能呢?
容渊见萧辰反应过来了,才敢续下后面的话:“我厌恶天界的血脉,想要剥离血脉,但不容易,根据秘术,心脏必须放在符合条件的地方,由秘术与我身体相连,一点一滴地剥离。”
人越是强大,血脉便越是难剥,血脉剥出来后,由于更纯净了,还可以直接拿着那份血找到供他这份血的血亲。
几界天生灵物,若没满一百岁的失去心脏,人肯定也得跟着没,根据记载,过了一百但不到一千岁失去心脏的,也没谁能撑得太长,只有千岁之后,能慢慢把心脉靠修为修回来。
容渊这因为有秘术牵着,不算失去心脏,萧辰看着他的面具,先前不知道面具是做什?么的,现在有答案了:“遮挡面容,是因为剥离血脉的禁术?”
容渊点点头。
合着他一个人,就是个行走的禁术库,不仅是装着脑子里,直接就使在了自己身上,活活把自己折腾成了个不能用真面目示人的哑巴。
有人咬牙切齿:“您可真能耐。”
萧辰冷冰冰地想,哦,好像是我自己的声音。
容渊够疯,带着他也快疯了。
人都要折腾疯了,就别指望说话还能好声好气,萧辰冷冷道:“张嘴,说话。”
一旦他开口说话,替萧辰消业的禁术就会破掉,而且再也不能续上,容渊下意识想摇头,却对上了萧辰的眼神。
“……”
容渊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萧辰的杀业确实也没剩多少了,就算不再由他分担,应该也快了。
五百年里容渊张嘴的次数很多,比如偶尔喝喝茶,吐吐血,刚开始替萧辰消业时,还没习惯,很多次下意识就要开口说话,都硬生生给咽回去了,好在他也不是多话的人,没花多少时间,就彻底习惯做个哑巴。
他嘴角还沾着血,在萧辰的注视下,缓缓张开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当了五百年哑巴,他好像真的不会说话了。
跟没有灵力的人不同?,对他们来说,就算五百年不用,嗓子也不会真的废掉,绝对好好的在那儿,什?么时候想开口,什?么时候就能说话,但容渊就莫名?其妙感到滞塞,发不出声了。
萧辰看着他:“不想说,还是说不出来?”
他今天真是刺激到萧辰了,这会儿不敢再违着他来,用灵力勾出文字:“说不出。”
兴许是做过的事太多,容渊看着写的话,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可信度,但这回是真的,他怕萧辰怀疑,想再写点什么,结果萧辰凑上来,在他带血的唇上碰了碰。
萧辰的唇真的很好看,若是染上艳色,会格外惊心动魄,他唇上带了容渊的血,一张一合,说给容渊听:“叫我的名?字看看。”
容渊又张了张嘴,这回还有些颤。
于是萧辰又吻了上去。
他眼睫上湿意已经没了,眼角却还带着点红,容渊张着嘴,两人的唇与舌都碰在了一块儿,容渊因为心脏的缘故,浑身都凉,舌也凉,萧辰带着他的温度来,想要融化他嘴里含了五百年的坚冰。
他为了一个人,默不作声守了五百年。
萧辰闭着眼,鸦羽的根部又泛起了点点湿意。世?间竟真有这样的大傻子,我何德何能啊……
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块儿,没有清许池那回的急切,却更加缠绵悱恻,化到人心坎里。
分开后,两人眼眶都泛了红,只是容渊的被面具遮着,看不见。看不见,他眼角也湿了。
他动了动唇,艰涩又缓慢地念出一个人的名?字:“萧……辰……”
那声音不重,却如洪钟,震荡在萧辰心头。
他恍惚地想,天籁之音,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