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的是——我为了证明我的诚意,甚至将自己的一切都几乎说尽。而你为了那个人竟然和我扯谎,出云,我是那样肚量小的人么?何必欺我呢!
不是不怒的,只是这人是顾朝曦,崔雪麟便将怒火化作叹息声,展臂把顾朝曦拥在怀中,心不在焉地说“日后有我在,不必担忧。”
顾朝曦彻底接受了他的拥抱,没有反抗一丝。
他只得以此做安慰。
他们正温存着,忽听飒飒风声中传来一阵凄凉的箫声,很是配这天气。
但,太过肃杀;且,杀气扑面而来。
崔雪麟松开顾朝曦,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后一拉,厉声喊道:“阁下何人?既送此曲为邀,何不出来相见?”
那箫声闻言便断了,在山道尽头,金阳为衬,缓缓走来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
待走近,才看出来人一身青衣,背上背着一只竹筐,眉目清秀却神色淡然,他向崔雪麟顾朝曦二人执礼道:“在下唐魅。”
崔雪麟觉得这人眼熟,却说不上来是在哪里见过,只得道:“唐魅?阁下与蜀中唐门是和关系?”
唐魅微笑:“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崔雪麟板起脸道:“那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其实他是想说:那你来这里打搅我们是做什么的?!
没曾想唐魅竟然抬起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崔雪麟身后的顾朝曦,手中长萧一转,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穿过崔雪麟耳下,直挑顾朝曦下颔。
“虽然唐某没有龙阳之好,但见顾公子色若春晓、貌若朝霞也不由为之心动,忍不住想要像崔将军那般,一亲芳泽。”
他言语无理,崔雪麟便是恼怒不已,一手格开了唐魅的箫管,“你!”
“将军。”顾朝曦按住崔雪麟的话头,往前走了一步,和崔雪麟并肩,他看向唐魅,一拱手回礼:“唐大夫日前在我并为时救我,我没能亲自登门拜谢,真是不好意思。”
崔雪麟左看右看,迟疑:“出云,你是说,这个人是医馆的那个大夫?”
顾朝曦狠瞪他:“你自己请的大夫都不记得,还来问我!”
崔雪麟大喊冤枉啊,他那天一门心思都倾注在顾朝曦身上了,哪里有闲暇去看大夫长什么样!
唐魅带笑的眸子在两人之间流转着,“顾公子那日病得昏沉竟然还记得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不胜感激。”
眼巴巴地望向顾朝曦,崔雪麟瘪了嘴巴,今天他豁出去了,就不信有人能比自己更能装可怜。
“咳……”顾朝曦只觉得被投注在身上的目光极为诡异,浑身一抖,不去理会。对唐魅道:“唐大夫背着竹筐,是上山去采药的么?”
唐魅道:“这川蜀山岭中多奇珍草药,我便在山上建了几个草庐,以便歇脚,今天是有事要回城去才下来的。”
“唐大夫果然是专于医术。”
顾朝曦才赞了一句,唐魅却道:“不过我今日回城,却是要往鲜于家去。”
“鲜于家有什么人病了么?”
唐魅道:“之前,鲜于家一直为黑苗所控制,所用手段便是给鲜于家的几位公子下毒,越是这种大富大贵之家,对小辈的珍视就更加重,鲜于家因此受制……”
他说到此处便故意顿了顿,引顾朝曦问:“那现在鲜于家几位公子的蛊毒可解了?”
“自是没解。”唐魅拍了拍身后竹筐,“要是解了我又何必去采草药往鲜于家去,只是……这些草药只能抑制毒发,并不能根治。”
顾朝曦微微蹙起眉,想了想,唐魅问道:“顾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良策?”
一直被闲置着的崔雪麟粗声粗气道:“你是大夫,你都不知道怎么办,出云怎么会知道。”
唐魅笑得露出白森森的牙,得意的不行:“原来顾公子字出云,那我以后便也叫顾公子为出云好了。好歹我和他也有携手之谊。”
崔雪麟惊讶地磨牙:“你们什么时候有携手之谊?我怎么不知道?”
“当日我给顾公子诊脉时便是携了他的手,崔将军你还在场的。”
“那也算……”
“我,有个办法。”顾朝曦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出云你说。”唐魅变脸变得快,瞬间嬉皮笑脸便端正了,看得崔雪麟咋舌。
顾朝曦便思忖着边道:“我和那黑苗族圣子曾经交手,我看出他所养的蛊母是养在腹腔中,那蛊母是他的命门,若是失了蛊母他必遭反噬而死。你到了鲜于家,且让鲜于员外写一封信将他的命门写上,并以此为威胁——”
“就说,如果他们不把几位公子的解药送来,便将这件事告知白苗族百花宫。”
唐魅听了,点了点头,问道:“出云你真的是‘看’出来的么?”
顾朝曦怔了下,随即掩了神色别过头:“我就是一猜。”
“明白,那在下告辞了。”唐魅一笑,拱手告辞。
待再看不到唐魅身影,顾朝曦才轻轻吁了一口气,往那马匹而去:“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我们回去吧。”
但许久的,崔雪麟却都没有动,顾朝曦疑惑地回身去看他。
崔雪麟缓步走上来,面对着他,双目直直看进他的双眼中。
顾朝曦听道有人轻声叹:“出云,你身上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