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不去……只在自己身边。
“等我把你找到了,我就造一个笼子,不,造一个屋子,把你关在里面,让你哪里都不能去!”
像是起誓一般,崔雪麟仰望着星辰,缓慢而沉重地说这句话,每个字都是烙进心中的。
第二天,约莫是中午过后,崔雪麟正捕着中午午餐——一只灰秃秃的长身子的、他们称之为母孔雀的动物。一剑砍过去孔雀惨叫了一声、灰毛掉了一地,扑腾着带血受伤的翅膀不停想跑。
崔雪麟正薅住孔雀的尾巴,抬起手,又是准备一剑下去结果孔雀的命,却不知为何心口一痛,就像有一根针直直刺穿了他的心脏,鲜血涌出,眼前一片模糊。
“唔!”孔雀趁机用喙狠狠啄了他虎口一口,逃脱。
他身边的士兵连忙围上来:“将军、将军,你怎么了?没事吧?”
那疼痛仅仅一闪而过,片刻之后崔雪麟便缓过来,站起身来摆了摆手:“没事。”
拾起地上的剑,抬手一指那血迹蔓延处:“把那只孔雀捉回去!”
隐隐的、莫名的,他的心一直提到嗓子眼,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像山雨欲来之前的闷热。
回到暂时的营地,崔雪麟四望了一会儿,竟没看见宋香君,便问忙着生火的墨书:“宋小姐呢?”
墨书闻言也四处看了看:“没回来吗?我刚刚还看到她跟在我后面的啊。”
他负责砍柴,宋香君是女子,崔雪麟也没敢让她也觅食去,便让墨书带着她一起。
听墨书这么说,崔雪麟皱了皱眉道:“你们先吃着,我去找找她。”毕竟是宋纯的唯一掌珠,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没脸回去见宋纯。
他没找多久,宋香君只是在往河上游走了一些而已,而且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跟着孙兴。
崔雪麟找到他们的时候,宋香君面色似有不虞正和孙兴在争吵什么,心中一动,他并没有直接走上去,反而可以放轻了脚步敛了气息躲在深山乔木之后,偷听他们说什么。
他或是一时兴起而已,却不想一听之下,却愣在哪里。
怒不可遏的女声说:“你早就发现那些竹筒了,为什么不禀报将军,反而要将他们都藏起来?”
“你小声一点,妹子,你冤枉我了,我哪有藏起来。”孙兴辩驳道,“我只是刚发现,还没来得及给禀报上去。”
他话音未落便听宋香君一声冷笑:“没来得及?你骗鬼鬼都不信!我方才明明明看你偷偷摸摸地一个人上来找啊找的,最后在河边淤泥里找到这些竹筒,你便全部给捞出来,打开盖子把里面的竹简给扔了。这样就算我们看见一地的竹筒也不知道那里面装着的是顾监军的求救信!”
宋香君咬牙切齿地道:“你这样熟练,一看就是早就发现了的!”
孙兴哑口无言:“我……”
宋香君直勾勾地看着送大树后走出来的崔雪麟,一脸惊疑不定:“崔、崔将军……”
孙兴背脊一僵,站着的双腿都打摆子了。
崔雪麟并没有像他们害怕的那样手提三尺剑把孙兴给劈了,只是伸出手,沉声道:“那竹简呢?”
宋香君连忙递上,崔雪麟看了又看,好似要把那竹简上的字给看进心中去。
他紧握着那竹简转身,回去便下令把孙兴给绑了,又令所有人全速往都泥河上游走,沿河要在水中搜寻,看到有竹筒就捞起,顺着竹筒漂来的方向继续找。
像是上天要给他个小小赏赐,仅仅三天之后,崔雪麟在河边找到了正在伐竹做竹筏的程宇和跟着他的、硕果仅存几个士兵。
程宇一见到崔雪麟,也顾不得自己衣衫褴褛、浑身是伤,扑到崔雪麟面前,热泪横流地开始说他们此行所受苦难,又道了最后和顾朝曦分别时的景象。
崔雪麟扶起程宇,注视着他的双眸,轻声问:“程宇,既然那石寨的小姐是追杀你们的黑苗圣子的家,我料出云被拘定是在那里,你可愿随我去找,你可撑得住吗?”
程宇虽然浑身是伤,一头长发纠结瘦削下去的脸也满是尘土,但那一双黑眸在污秽中亮得分明,布满伤痕的手握住崔雪麟扶着自己的手,他坚定道:“如若没有监军相救,我程宇早就在黄泉路上唱歌了,大好男儿,有什么撑不住的,将军,我一定帮你把监军找回来!”
“好。”崔雪麟侧身按剑,凌厉的目光扫视过在场的士兵,启唇:“全军听令!”
——“宋香君,你押着那个忘恩负义的贼子回成都去。”
宋香君本想嚷嚷为什么不让自己去的,但看见崔雪麟那眼神,立刻什么都不敢说了。
——“墨书你随宋小姐同行,待到了都泥河营地,立刻让萧允所有士兵备好粮草辎重全部急行过来支援!你送宋小姐回成都,务必确保她安全到达成都。”
墨书跪下领命,却见崔雪麟往前走了一步,扶起他,低声和他说:“你到了成都以后去医馆找上次给出云看病的那个大夫,和他说出云病重,他要是肯南下救治,我崔雪麟不胜感激,如若他不愿,就把他给绑来。”
墨书听得一头雾水,实际上他已经把上次的那个大夫是谁都给忘了,但眼下只能先应承,回成都府在做打算。
崔雪麟只道是唐魅医术好,却忘了唐魅不一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