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艾易。”他倒是答的理所当然。
佳禾默念了这名字三遍,很坦然地开了口:“易文泽,我?们也算是有文化的人?,你又是公众人?物,取的名字有点儿技术含量好不好……”
他若有所思:“佳艾文,或许更好听一些。”
佳禾窘然地沉默了。
到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她忽然又阵痛起来。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到最后才发现有些不对,扯着易文泽的胳膊,结结巴巴地说:“我?觉得,快,快生了。”
这是她的第一句话,还是生下来前的最后一句话。
易文泽全程陪产,都?彻底生完后,她才被?转到休息病床上,迷糊着接受所有人?的巡礼。明明有很多?人?,眼中却只有他的影像是真实的。两个人?对视了很久,她才听见他的声音低声问:“疼吗?”
真是……
她气得笑起来,含着泪,颤着声音回?了句:“你说疼吗?”
就因为这句话,易文泽在她再次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以?后不生了。”
佳禾口干舌燥,任由他用棉签沾着水,轻擦着自己的嘴唇,休息了会?儿,才轻声说:“我?又没生你的气……”其?实现在想一想,他问的那句话,含了太多?的感情,只是想想就觉心暖。
他微微笑着,柔声说:“我?知道。”
两个人?对视着,她努力压抑着鼻酸,问他:“艾佳艾禾呢?”
“在睡觉,”他笑,“和?你很像,睡的时?候都?喜欢笑,很满足的表情。”
佳禾皱了皱鼻子:“你又在暗指我?是猪。”
“我?有暗指过吗?”易文泽用手指碰了下她脖子上的挂坠,“我?已经表示的很明白了。”
佳禾无言,好吧,反正我?现在也没力气说话,倒不如?直接做只好吃懒睡的猪。
一星期出院后,萧余和?乔乔来看她,她才知道自己出了产房那一幕有多?人?神共愤。
“太强了你,”乔乔万分钦佩看着她,“易文泽啊那可是,人?家守了你一夜,如?此一往情深地看着你,用比演电影还震撼人?心的声音,柔声问你‘疼吗’,”她说完,摇头?叹了口气,“你这不争气的,竟彻底破坏了整体美感,直接像个怨妇一样,刁钻地反问了句‘你说疼吗’?太不知好歹了。”
佳禾正喝着汤,险些一口喷出来。
“好了,”萧余也是笑的不行,“看佳禾这忏悔的表情,你还添油加醋?”
乔乔撑着下巴,笑吟吟看佳禾:“知道忏悔了?”
佳禾埋头?喝汤,哑巴了半天才幽幽看她:“你试试去,我?是真疼死了……”
她刚说完,老妈还在一旁添油加醋,也是摇头?叹气:“人?家前二十几年除了做你偶像,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老婆……”
说完,端着鸡汤一步三叹地走了。
一句话的心理阴影,导致晚上易文泽回?来,她还是内疚满满。
老妈在婴儿房哄着两个嗜睡的孩子,她则穿着绵软的拖鞋,在房间里行走运动。走了大概三四步,简直是每一步都?煎熬,终于很深刻地体会?了一把曹植七步成诗的悲哀。
易文泽正洗完澡出来,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脸:“想什么呢?”
佳禾哀怨看他:“我?要得产后忧郁症了。”
他的身上还带着水汽,不知道是她觉得内疚,还是他真的又变好看了,总之那双眼睛尤其?让人?挪不开眼,易文泽和?她对视了会?儿,才微微笑起来:“老婆,不要这么看我?。”
她哦了声,眨眨眼,脸红了。
“你不去看看他们?”佳禾开始没话找话说。
“他们在睡觉,”易文泽坐到沙发上,示意她过来,“有限的时?间,我?还是用来看醒着的人?比较好。”佳禾慢悠悠走过去,安安稳稳地坐下来:“已经开始选新?戏的演员了吗?”他很淡地嗯了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笑着看她:“阿伦在问满月酒的事情。”
佳禾哦了声,想了半天才说:“好快啊,本来都?还在我?肚子里,现在就满月酒了,”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了切入点,“还是怀孕的时?候好,你每天都?能留在家里,给我?做很多?好吃的。”易文泽看她闪烁的眼睛,很平静地说:“再过渡两年,我?会?把大部分时?间都?空下来,陪着你。”
那我?岂不是真的金屋藏娇了?
佳禾很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诱导他:“其?实我?现在想想,生孩子也还好,说不定一回?生二回?熟的,等过两年,我?们再生两个吧?”
她说完,仔细盯着灯光下他的脸,易文泽若有所思的表情,让她很是挫败。难道他还介意自己刚生完时?发的那个小脾气?不过……算起来自从?在一起,就没真正吵过架,那也算是自己对他最凶的一次……
她胡思乱想着,就感觉他搂住自己,很平静地问了句:“今天乔乔来,又说了什么?”
完了,乔乔,我?对不起你。
他喝了口水,静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想再等待那么长时?间了,老婆。”
佳禾继续努力:“只是几个月不能那什么啊……”
“是不想再等那几个小时?,”他笑着勾了下她的鼻尖,“相信我?,非常难熬。”
她哦了声,喜滋滋地爬上了床。
番外教儿篇
到十岁时?,艾佳和?艾禾已经是佳禾同学的心头?病。
易文泽这几年早就不怎么演戏,退到了幕后。佳禾依旧勤勤恳恳地做她的编剧,所以?陪那对小霸王吃早饭的活,自然而然落到了易文泽身上。
某天早上,易文泽不在家,她终于想做一次好妈妈,陪他们吃一顿早饭。下了楼才发现两个人?在拼命地比赛剥鸡蛋,四个鸡蛋几乎是抢着剥好,最后还剩了一个,两姐弟都?盯着那么个,正要下手,已经被?佳禾直接拿了起来。
“妈。”两人?同时?回?头?,看她朦胧迷糊的眼睛,同时?又回?过头?对视了一眼,很是无奈。
“让我?看看你们剥的?”佳禾很是平易近人?。
两个人?同时?推过来盘子,剥的干净利索,毫无瑕疵。
佳禾暗叹了句果?真是自家的娃子,连鸡蛋都?剥的这么娴熟,自力更生,一点儿都?不依赖大人?。心中猛夸了一阵后,她终于也开始剥手里的鸡蛋,随口问:“你们刚才怎么剥的这么卖力?平时?和?爸爸一起也是吗?”
其?实她更好奇的是,易文泽难道也天天和?他们比这个?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艾禾才很淡地看了眼佳禾:“老爸走的时?候说,谁剥的鸡蛋最少,谁就要负责洗碗。”
佳禾唔了声,继续剥蛋壳。
细细碎碎的鸡蛋壳落了一桌子,才算是彻底搞定。
直到放在嘴里,咬了口,她才发现两个人?都?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她努力回?忆了下,自己刚才没做错什么啊?
“老妈,你不该早起,”艾佳眨着大眼睛,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你输了。”虽然很是同情,但嘴角的笑却是幸灾乐祸的,佳禾反应了下,才明白自己家大宝贝在说什么……
于是她难得早起,就成了两个人?的替罪羊。
工作日?家里都?是有阿姨的,可一到周末,易文泽为了锻炼两个小霸王,从?来都?不让阿姨来,她只能认命地看着两个人?吃完,收拾了满桌的东西。
到彻底清理完,她才跑回?房间,关好门,给易文泽打了个电话。他那边风声很大,像是在外景地:“怎么了?这么早起床?”他边说着,很快就进了车里,“是不是他们吵到你了?”
佳禾很是叹了口气:“没有,我?忽然萌生了要陪他们吃早饭的念头?,于是就早起了。”
“然后呢?”易文泽的声音带笑,似乎猜到发生了什么。
“然后你那条剥蛋壳的规矩,让我?还没清醒,就做了他们的替罪羊。”
他笑了声:“辛苦老婆做家务。”
佳禾哀怨地抱着电话:“你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要晚上,”他算了下时?间,温声道,“怎么了?”
佳禾闷不作声,能怎么了?平时?看着他温温和?和?的,可是那两个小霸王就是怕他,根本不怕自己,五岁以?前还挺可爱的,五岁之后就越来越难招架。
哎……现在小孩子的青春叛逆期怎么这么早?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才挂了电话。两个孩子上午都?有艺术课,她招待完老师,就直接爬到床上继续睡觉。其?实她很想在艾佳艾禾身边看他们弹钢琴,可是从?七岁起两个人?就一板一眼地和?她夜谈了一次,大意是要尊重他们的学习隐私,不要看管。
于是她只能遵照易文泽的教育方式,对他们两个采取绝对尊重,任其?发展的放养政策。
到闹钟再响起来,门外的钢琴声已经消失了。
她下楼给他们煮午饭的时?候,两个人?难得乖乖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自己。
佳禾有些莫名:“怎么了?”
怎么心慌慌的,这俩孩子的性子实在太像易文泽了。
家里有一个腹黑吧,那就有一种被?吃的死死的幸福感,家里有三个腹黑,那就绝对是灾难。一步一个陷阱,刚才爬上来,下边儿那个更深……这就是她这五年最大的感触。
“老妈,我?们要需要和?你谈心。”
佳禾长出口气,立刻笑了笑,坐到了沙发上:“好啊,要不要先吃午饭?”
艾佳也笑:“不用,减肥。”
……
好吧,要尊重孩子的意志,其?实她是有点儿婴儿肥。
艾禾喝了口冰水,直奔主题:“我?们两个要改名字。”
佳禾愣了下:“为什么?这名字不是挺好的吗?”
艾佳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妈你不觉得我?的名字,和?某个很有名的人?重复了吗?作为易文泽的女儿,我?怎么能和?别?人?重名?”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强硬,立刻甜甜的笑了,“你觉得呢?妈~”
佳禾抖了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其?实当初自己还是很厚道的,曾质疑过这个问题,都?是易文泽在坚持。
艾佳看了眼艾禾,意思很明显:该你了。
艾禾只是淡淡地笑了:“我?就更为难了,这个名字明显是小女孩的名字。”他说完,继续喝了口冰水,佳禾看着他,只感叹这动作实在是太像易文泽了。
她认真想了想,才说:“其?实我?也觉得,你爸这事儿做的,有些欠考虑。”
艾佳瞪大眼睛,看了弟弟一眼。
艾禾则直接喷了水出来:“这名字老爸起的?”
佳禾点头?,开始甜蜜蜜追忆往昔:“当时?你爸还骗我?说没怀孕,带我?到四周无人?的海滩上求婚,直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我?哭的淅沥哗啦的时?候,才发现两家的人?,还有我?的朋友都?被?你爸早就安排好了,海滩的尽头?就是婚礼现场……”
艾佳直接站起身:“妈,我?饿了。”
佳禾莫名看她:“不是在说改名字吗?我?也觉得改了好,要给你们自由,毕竟名字是一辈子的事情。”
艾禾也端着杯子站起来:“刚才是开玩笑,这名字起的多?有水平。”
两个人?先后脚进了饭厅,意思很明显:此话题结束,老妈你可以?做饭了……
自从?这个话题后,姐弟两个下午就极乖顺,搞得她都?开始不适应。本来想催着他们做作业,他们却主动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直到易文泽回?家也没有冒头?。
“老公,”佳禾看着他换身家居服,“我?这次本子交出去,带他们回?新?西兰过暑假吧?”
易文泽嗯了声,开始换裤子。
佳禾本来是一本正经的,见到他这么坦然,还是脸热了下。千年的祸害啊,结婚都?十年了,怎么一点儿都?不老呢?还越来越有男人?味……
易文泽听她没出声,回?头?看了眼:“他们今天有没有欺负你?”
……
作为一个当妈十年的人?,被?这么问还是很有挫败感。她含糊着说:“除了早上剥蛋壳的事情,他们一直很乖,”她越想越蹊跷,“尤其?是到下午以?后,简直都?不像他们了,听话的让我?想咬舌头?,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走过来时?,佳禾还在回?忆着今天的异状,直到被?他抱到床上,才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没换衣服,直接该不穿的都?不穿了……她别?扭地蹭了下:“我?还要给他们检查作业呢。”
“明天是星期天,我?给他们检查就可以?。”他笑的温和?无害。
她很是叹了口气:“我?觉得我?当了十年的妈,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你太全能了。”
易文泽只是笑着,吻了吻她的脸:“老婆,你最大的贡献就是生下他们。”
“是啊,”佳禾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很紧地贴着他,“可是那几个月,我?其?实什么也没有做。”那几个月简直过得太幸福了,易文泽什么工作都?推掉,天天在家陪着她,两个人?天天你看我?我?看你,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腻。
乔乔和?萧余开始还不知道,后来发现不管什么时?候来,易文泽都?在家,才彻底败给了这个十全好男人?。关键自己还什么孕期反应都?没有,好吃好喝的,想想就滋润……
她越想越觉得太享受了,竟然直接跳过了生孩子的痛苦,很轻地在他耳边说:“要不再生一个吧?”这次这个一定要自己亲自教育,坚决要听妈妈的话。
易文泽静了下,才柔声说:“不用了,两个够了。”
可是我?想自己认真教个孩子啊……
她越想越亏,也柔着声音说:“现在想想,也就是疼那么半天的时?间,再生一个好不好?”
他不置可否,一寸寸从?她额头?吻下来,成功封住了她所有的声音。
第二天醒来时?,他已经给她热好了牛奶。
她双手捂着杯子,才想起昨天的话题:“昨天还没说完,那两个孩子怎么忽然就变乖了?”易文泽把笔记本放在腿上,在她身侧靠床坐着:“我?中午给艾佳发了封邮件。”
佳禾啊了声:“发邮件?你们父女什么时?候这么有情调了?”
“这是我?和?她的约定,重要的事情,一定要邮件说,”他笑着看她喝着奶,“喝快些,一会?儿要吃午饭了。”
佳禾哦了声,很是好奇:“为什么这么约定?”
“她很喜欢文字,”易文泽温声解释,“这一点和?你很像,她喜欢把心事都?写?下来,然后发给我?。”
佳禾又哦了声,很是嫉妒地看他。
难怪说女儿和?父亲亲近,看来自己也要和?艾禾搞些小动作,要不太吃亏了。
“那和?他们变乖有什么关系?”她忽然反应过来,其?实自己要问的是这个。
“我?告诉她,禁止欺负妈妈。”
……
作者有话要说: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