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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揭开(1 / 2)


酒醉的人醒来虽不是头痛欲裂,也是一片茫然,只记得阿爹拉她去饮酒,大吐苦水。

隐约记得多年前家道中落,贫穷交加,本以为无人跟着他,不想王妃竟选择跟着他一个穷苦小子,患难夫妻总是不易,因此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忍让,将人从家庙里接了出来。

大抵就记得这么多了,脑袋里一团乱,待睁眼之际,屋内无一人,出声唤人,发现嘴巴有点疼。

赤脚走下来,在铜镜面前照了照自己,嘴角肿了。

她昨夜饮酒,难不成咬到嘴巴了?

不对,就算咬也该是舌头才是。她忘了什么事了,坐在状台前怔怔想了许久,想不明白的时候,有人从外间走了进来,转身去看,阿凉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先道:“阿凉,我嘴巴疼。”

“自己磕破的。”穆凉眼神飘忽,没有去看她,转眸去看凌乱的床榻,伸手去整理,见她依旧坐着不动,不免高声道:“你酒还未曾醒?”

语气不对……林然恍然一惊,迅速站了起来,觑了一眼她冷凝之色,下意识道:“我、又、又、又欺负你了?”

一连说了三个又字,让铺床之人抿了抿唇角,也不展颜,背过神去,语气依旧很冷:“先穿衣裳。”

林然经她一吓唬,当真觉得自己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忙去柜子里翻找自己的衣裳。

自昨夜起,就没有婢女进入过房间,衣裳也未曾事先准备好,穆凉早起忘了此事,林然对衣柜又不了解,胡乱翻了一通,也没有找到自己合适的衣裳。

她不知今日要穿什么衣裳,翻了几件浅色的出来,觉得不合天气,又给随意塞了过去,翻到角落里,抖落衣裳的时候,猛地掉出一物。

前不久她将算盘丢在此处,时间久了就忘了,不经意间见到此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给塞了回去,拿衣裳盖好。

当作没有看见。

她神神秘秘,穆凉却恰好看见了,友好询问道:“你在藏什么?”

“藏、没有藏,我将衣裳放进去。”林然嘴巴一抿,差点就说了出去,捂着自己的嘴巴就不说话了,求生欲极强。

她不说,穆凉走了过来,见到衣柜里翻天覆地的样子,敲了敲她脑门:“瞧你做的好事,找件衣裳也不会。”

她伸手就要去理,林然慌忙拦住她,紧张道:“你理它们做甚,唤婢女来收拾,你给我穿衣裳,可好?”

“你自己手脚好好的,要我穿什么。”穆凉不理会她,尤其见她紧张的神色,知晓衣柜里必有古怪。

林然不好跟她撒娇的,讷讷地站在一旁,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怎么磕破的?

既然磕破嘴角,牙齿肯定也要疼的,又不会只磕破一处,阿凉好像在骗她。

出神之际,穆凉翻到她刚才藏的东西,唇角弯了弯,眉眼终究忍不住染上了笑意,瞬息就消散了,她将衣裳递给林然:“穿好,免得染风寒。”

屋内温暖,比起外间的冰冷,如置温室里,伸手去接衣裳的时候忍不住看她一眼:“你是不是咬我了?”

她不笨,磕到这个理由怎会让她相信,肯定是阿凉咬的。

穆凉唇角一抿,神色略微不自然,林然步步逼近,将她压在衣柜上,“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就是你咬的,对不对?”

她下意识向她颈间看去,冰肌玉骨之色,没有半分暧昧留下的痕迹,阿凉咬她做什么?

她看了,还要动手去摸,穆凉拍开她的手:“你昨夜说了混账话,自然要咬你,这个给你,自己跪着。”

穆凉抵不过她探究的眼神,就要熬不住时将算盘护胡乱塞到她的怀里,理了理鬓角的发丝,装作寻常一般踏出内室。

林然抱着算盘发怔,她这是说了什么混账话,轮到被咬破嘴巴、还要跪算盘的地步了。

极力去想,也记不得什么了,只记得阿爹的话,想来与阿凉无关的。

罕见地对眼前形势一片迷惑,抱着算盘想了许久,等穆凉在外走了一圈,醒过神来时,她犹在回忆昨夜的事。

昨夜的事想不清楚,又见她回来了,林然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你先同我说说,我昨夜说什么话了?”

她在穆凉面前从不伪装,也不屑去弄些小心思,不知就是不知,阿凉总不会骗她的。

她心里穆凉是最温和之人,善解人意也不为过的,压根未曾想到穆凉就是故意骗她的。

林然一番诚恳的问语,让穆凉不知如何是好,踌躇一阵,斟酌着言语,也不知什么话算是混账的话,思来想去之际,林然眼中的色彩灰暗下来。

林然在她面前几乎都是很乖顺的,长乐总是念叨林然必成小妻奴,她并不想这样,林然有自己的想法,若事事听她的,反与她所想不符合。

“你不说就不说,以后不饮酒了,饮酒误事。”林然自我反省,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臂,低声道歉:“我以后不饮酒,可好?”

她神色凄楚,发髻带着几分散乱,穆凉也无心思与她计较,昨日饮酒也非她的过错,只是以后不饮酒这条说法也不用的,毕竟出门在外,多少都会饮几杯。

若真的不饮酒,以后就真的会被人看作是妻奴,她轻轻叹息,林然蹭了蹭她的肩膀,复又道:“你真的很生气?”

生气是常事,林然也不认为是无理取闹,毕竟人是性子的,又不是泥巴捏的,她期期艾艾地开口:“要不我给你骂几句?”

穆凉做不到这点的,睨她一眼,走到一旁坐下,不去理睬她的独角戏。

林然叹气,“好吧,好吧,我给你跪。”自我安慰后,又反复安慰自己:“又不是没跪过。”

只是成亲后第一次罢了,她小声嘀嘀咕咕几句,撸起裤脚就跪了上去,冰冷的感觉让她打了颤,扭头去看她,好似在说,你看我多可怜,消消气。

穆凉不搭理她,见惯自作可怜之色,反将她的衣裳递给她:“穿好。”

“怎地感觉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林然抱着衣裳不说话,也不想去穿上,摸着自己的肚子,忽然想到什么,眉梢一动:“阿凉,我饿了。”

“那就饿着,横竖你不怕饿。”穆凉揉了揉自己的眉眼,半靠着迎枕,想起昨夜的事,不免就问她:“父亲昨晚与你说什么了?”

难不成真闹到休妻和离的地步不成。

林然耷拉着脑袋,跪了一刻钟就感觉膝盖疼,早知道就不撸起裤脚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磨磨唧唧了会,才道:“阿爹说了他与王妃患难夫妻的事,说该让就让,王妃就是爱钱了些,当年做下错事,都已经在家庙待了十年,也该过去了。还说什么,她爱钱,他也没有银子,府里开支大了些,打算租个商铺给她。”

许多官宦人家都会有几间商铺,光靠俸禄是远远不够的,穆能动起小心思,也是常事。

穆凉旋即明白她的意思,直接道:“让他出银子,你去看看合适的铺子,至于做什么生意,让王妃自己定夺。”

林然摸摸自己的膝盖,“阿凉,你觉得阿爹有银子吗?”

“没有银子就不管他,莫要被他拐骗了去。”穆凉心知昨夜过来没有好事,王妃做事想是都是占旁人便宜,久而久之,她觉得疲惫了。

她深知母亲为人,无底洞是如何都填不满的,并非是她不愿意,林然是大气之人,总是这般随意索要,哪里是长久之事。

王府的事都是穆凉在处理,她说不管,林然就不管,摸了摸自己肚子,又委屈地看着她:“真的饿了,饿了就长不高了。”

“你已经长不高了。”穆凉没好气,走过去俯身戳她脑袋,“被阿爹坑了那么多次,怎地就不长记性,昨日是鸿门宴,就不晓得提防?你肯定答应这件事了。”

林然恍惚,长长的睫毛被她戳得颤了颤,不确信道:“我答应了吗?”

“父亲上朝前,就已将此事同我说了,道你满口答应了。”穆凉大有一股自己养的崽子总是被人坑的感觉。

都道吃一堑长一智,可林然在她父亲面前,只会越来越傻,能保持原来的警惕就不错了。

林然晓得她为何生气了,嘻嘻一笑,抱着她的腰,“阿爹养了我,也是不容易的……”

“少来,你是我养大的,与他有何关系。”穆凉气恼,摸着她冰冷的手背,伸手就想拉她起来。林然腿脚麻了,一个不慎,向她怀里扑去。

穆凉撑不住她,照着昨夜的姿势,又摔下了去。

冬日里铺就了一层厚实的毯子,摔下去也不觉得疼,穆凉只闷哼一声,林然眉眼带着笑,蹭了蹭她:“又没人和你抢这些,你气甚。阿爹的性子就是这般,庇佑我这么多年,总不好拂去他的意思,吃亏一次就罢了,不生气,我不是小气的性子。”

“你自然不小气,还替信阳养着兵,比陛下都要大方。”穆凉话里带着淡淡的讽刺,说得林然心口一跳,想起昨日乔琇来提起的事。

相认一事,怕是要提前了。

她知晓阿凉不喜,一时间想不出两全的办法,支吾道:“我、我知晓你不喜她,当年的事是她不对,说到底,她缺你一个道歉的,我让她给你道歉,好不好?”

“不用了,你先起来。”穆凉推了推她的肩膀,不想再提此事,眉眼皆是不悦。

林然不敢再提了,只伏在她身上不肯起来,又开始嘀嘀咕咕:“阿凉,你不喜她,我们少见面,也不是什么大事的,信阳公主府与郡主府也没有多大的牵连,我必不会抛弃你的……”

“好了。”穆凉无可奈何,越长大越唠叨,也不知是怎地,尤其在私下里,唠叨的话吵得耳朵疼。她对信阳无恨,也没有喜欢,只当做陌生人罢了。

只血缘天性,哪里就是能磨灭的,且很久前,信阳对林然就有好感,可见亲情一事是说不清的。

且林然哪里就是大恶之人,真要放任信阳不理,也不是她喜欢的小乖了。

林然的嘀咕被她打断,眸色认真,“我是认真的,不是敷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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