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开?”
“不想来。”灵子抱着手臂,仍是没有好脸色,“她姑婆出门了,她要守家,快开学了她要学习了,她父母快来房水县接她回家……”
陈九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灵子的脸色,“你对我有意见?”
灵子放下手臂,她一只手撑着病床,好言好语地劝,“陈九生,你是陈佳堡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作为朋友,我和其他人一样很喜欢你和你玩,觉得你很厉害又聪明。周青青也是我朋友,是和我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她的未来该更光明。”灵子说,“她的路该更宽,她不属于房水县。”
陈九生看着她,“她让你来说的?”
“不是,我自己想劝的。”
陈九生说,“那就做不得准。”
“她已经知道你为什么会受伤了。”
陈九生反问她,“我为什么受的伤?”
灵子说,“还不是因为光头的女朋友……”
“谁告诉你的?”
灵子犯楞,“不是吗?”
陈九生想了想,想出来了前因后果,“你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了?”
“对啊。”灵子意识到可能是犯错了,“陈佳堡说你撬了光头的女朋友,我以为是因为女人。那到底是为什么?不如你告诉我,我再和青青说一遍。”
“我自己和她说。”
“你在住院,怎么当面和她说?”
“这个你不用管。”
周青青一整天没有出院门,在家做了一天的练习题。晚上差不多八点,袁琼和周元恒驱车来,说明天有一天休息,今天下班连忙赶过来接周青青。
两位表舅两家人整整齐齐地过来了,又是做饭又是聊天,小院里更热闹了,连带着周青青都忙碌起来。
“姑姑,青青没有给您添麻烦吧。”袁琼和姑婆聊天,“这孩子除了学习,家务一窍不通。”
“没有,她乖得很,我那老哥哥有福气。”姑婆笑呵呵地称赞,“像他爸爸聪明,像妈妈漂亮,好,十分的好。”
一家人听老太太评价这么高,都笑开了。
表弟来凑热闹,“那我呢,我好不好?”
“你比你青青姐姐差点,给九分吧。”姑婆严肃着说。
表舅妈笑着回,“你哪能有九分,顶多六分。”
表弟嘀嘀咕咕地抱怨,“重女轻男,没天理啊。”
“这孩子净说大实话。”连表舅都开起玩笑,“咱们家,从你奶奶那辈起,就是女孩重要,这是家的传统,不能丢。”
一家人说说笑笑,好像那些分别、隔阂不曾存在过。血缘是个神奇的东西,比如周青青,她刚来时觉得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只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现在竟然有了一种融合的感觉。
要离开只相处了半个多月的亲人已经感到难过,让她离开亲生父母,那该多伤心啊。
手机在口袋里响,有短信有振动,趁着话题不在自己身上时,周青青悄悄看过手机,是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十一位数字,再说话,她已经有些跑神。
过了半个小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人,是灵子。
灵子没想到屋里会坐这么多人,“奶奶好,我来找青青。”
姑婆说,“青青在厨房,你进去吧。”
灵子噔噔跑去厨房。
袁琼打量了灵子的超短裙,她微微皱眉,“这是谁家孩子?第一次见到。”
姑婆没多想,“隔壁院的女娃娃,这些天多亏她带着青青一起玩,给她解闷儿。”
“看起来很有活力。”袁琼听到厨房有说话声音,两个人似乎在争论。
表舅热情地说,“灵子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有点可惜。女孩还是像青青那样好,省心又省力,哥,我是羡慕你了,能有青青那么好的女儿。”
袁琼和周元恒在各自的领域内,算是精英,可再多的称号和成就,都比不上他们完美的女儿,“这是上天的恩赐。”
上天的恩赐,这是周青青爷爷的原话。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又是期盼许久才缓缓而来,激动得周青青爷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喜悦程度甚至超过了周青青她爸,捧着本字典看了很久,想要孙女温柔典雅,想要孙女多才多艺,想要孙女知性可人,名字起了一两百个,后来周青青的奶奶说了句,“这些名字会不会太大,反而压了孙女的福气。”
这随口一说,却被周青青的爷爷当了真,对老爷子来说,对孙女可能存在的一丁点伤害都是不能的,他和老伴斗嘴了几十年,这时候倒是软脾气着问,“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
青青她奶端着架子,想了很久才说,“以前老人家起名字都是起好养活的,简单的反而好。”
“那就叫青青吧。”周青青的大名就这样来的。
她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是被宠爱浇灌着的小树苗,在亲人竖立起来的栅栏里,有望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容不得出一点差池。
灵子在厨房找到周青青,她拉着周青青着急忙慌地往外走,“你没看手机吗?陈九生给你打电话了。”
陈九生给你打电话了,好像多了不得的恩赐一样。周青青却想笑,她想要的才会是珍贵,她不想要的,就是不值一提。
灵子叫陈九生是大神,好像他就真的成了神一样。
“我在洗杯子。”周青青淡淡地说,“没有看手机,怎么了?他找我有事情吗?”
“可能是想对你解释他受伤的事情,他说你没接电话,打给我了,让我给你说一声,他在外面等你。”
周青青手里端着热水,溅出来一滴,烫的手背发疼,“他受伤的原因我已经知道了。”
“青青不好意思,都怪陈佳堡那个大嘴巴,他根本没问清楚,就看图编故事,陈九生受伤不是因为光头女朋友的事情,是我胡说八道了。”灵子着急地解释,“陈九生知道你上午没去医院看他,挺不高兴的,要当面和你解释。”
周青青说,“我知道了,你给他说一声吧,我就不出去了。”
灵子有些傻眼,“我刚才从我家院里出来,看到他就在马路对面站着,你不出去见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