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落落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时,心莫名的抖了抖。
这种感觉很怪异而且不受控制,不过她也来不及细细体会便接通了电话。
“喂？”
“……”苏旧单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抱臂，没有说话。他站在洗手间里,没开灯,窗外有昏黄的路灯从婆娑的阴影里洒了进来，落在离他脚边不远处，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
等了片刻没听到他回答,许落落只好再次开口问道：“小屁孩,怎么不说话？”
沉默了片刻,苏旧确定自己克制好了情绪，尽量用很平静的语气问道“你今晚在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啊。”
“许落落！”
一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许落落的心又跟着抖了抖,她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粗声粗气地问道“干嘛？”
“我打了九个电话！”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在心里流蹿的愤怒。
“这一晚上过得那叫一个兵荒马乱,许落落哪里有时间看手机，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回答他,所以嘴上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然而她的语气落在苏旧的耳里就变得有些漫不经心,他抿了抿唇，没说话，站在微弱的光线里的少年,侧脸线条绷得极紧。
没得到他的回应，许落落也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根本没有思考的挽救式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我在外面，没听见。”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怎么能用电话？军训不是一般会收走电话吗？”
少年牵了牵唇角，一抹幽冷的笑浮现“转移话题？”
或许是因为就这么被直白的猜中了心思，许落落思维短暂地卡了卡壳，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如果你是我，你能好好说话？”少年嘲讽似地反问。
看不见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甚至不知道她和谁在一起，这种茫然的无力感，少年在遇见许落落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然而，遇见之后，所有的酸甜苦辣都在胸腔里翻滚，而他却不得不把这令人讨厌的不可控的情绪揉碎了，狠狠地压在心底。
许落落听见他说这话，下意识地想到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了，那肯定揍他的心都有了，不过此时此刻她自然不能这样说出来，那不等于给自己挖坑还自己跳进去吗？所以她轻咳了一声强调道：“我说了我不是故意不接的。”
她的语气让半闭着眼睛的焦糖看了过来，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惊奇表情。这种软绵绵的解释，这……这是她认识的直女本直许落落？她朝许落落身上靠了过去，竖起了耳朵。
而坐在副驾驶的祁双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许落落，然后神色不明地收回了视线。
许落落此刻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电话里，根本就没注意其他人的反应。
此刻的少年心里就像是堆满了枯草，只需要一点星星之火就能轻易地燎原成熊熊怒火，而很可惜，许落落的避重就轻的解释，显然就是那点燃愤怒的催化剂。
少年的声音倏地冷了下去，他紧皱着眉头有些暴躁地质问“所以，你在忙工作，忙到都听不到电话？”
“……这倒没有，我在外面陪闺蜜，她心情不好！”
少年眼神微眯，抓住了重点“你现在在哪里？”
“回去的车上。”
“你和谁？”
“……”一听这话，许落落就忍不住提起了一口气，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祁双，她下意识地想起了苏旧有多么不喜欢他，虽然她没有直接问过他为什么会不喜欢祁双，许落落倒是觉得，小屁孩应该是出于对她的人生安全担心？毕竟他和她认识的时候，遭遇过那种事情，所以他应该是有些杯弓蛇影了？不过不管他喜不喜欢祁双，今晚上她去泡个酒吧还跟人打了一架，这这事情出去也太丢脸了，以后还怎么拿出做长辈的威严？对于真相她实在难于启齿，干脆就避开了提到祁双的名字遮遮掩掩地回答道：“还能有谁，自然是和我闺蜜，你这么晚怎么还不睡觉？”她再次试图转移话题。
苏旧垂下眉眼，看向那躺在不远处的星星点点的光亮，黑暗中，那双眸子像是黑浓稠的黑夜浸透，冰凉得毫无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