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真没见过把书盖在脸上念的。
时姈靠着软垫坐起来,这回真是认认真真看起书来了。
葭倚只当时姈是担心二十来天后的旬考不能达到崔意的要求,便不敢出声打扰,悄悄退出去准备午膳。
却不知时姈眼睛专注盯着书里的字,但思绪始终难以集中。
孟秋瑾拜访沈穆是巧合,送他凤首箜篌也是巧合。
明明她已经把衡芜乐馆这条剧情线给掐断了,怎么兜兜转转,孟秋瑾还能拿着一件全新的凤首箜篌找上沈穆?
就好像根本无法脱离原本的剧情线一样......
时姈瞬间被这个想法给惊吓到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压根毫无意义。
她唰的一下扔开书,扯过薄毯盖在头上。
好烦!
念什么念!不念了!
***
葭倚突然发现时姈真的开始认真念书了。
不是口头上说说的那种,而是身体力行。
早晨起来梳头发的时候看,晚间挑灯秉烛看,坐马车上看,吃饭也看。
连喝药的间隙都不放过。
那勤奋努力的劲儿,不光是时家祖孙爷俩看着担心,书院里的人瞧着也纳闷。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不然时姈这样刁蛮骄纵从来只知道到处仗势欺人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认真努力?
崔意路过供教书先生们休憩的屋子,听着里头隐约传来对时姈的议论,素来严肃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连姜看着一边走路一边啃樱桃夹馅饼,还不忘空出一只手拿书看的时姈,觉得有些好笑。
“哪家县主像你这样一边走路一边吃东西的,本来看着还挺优雅端庄一人儿,被你一嘴巴馅饼都给吃没了。”
“别人笑话我就算了,自去笑话他们的,等我考出好名次,非得惊掉他们的大牙。”
“得了吧,我就怕你走路不看着点,早晚得跌跟头。”
时姈转了下眼珠子,想想也有道理,就暂时先把书给夹在了腋下。
嗷呜一口咬住剩下的馅饼,眼神忽然瞟向连姜的手腕。
“连姐姐,你袖子里装了什么东西,还会动。”
她话说得含糊不清,连姜费了半天劲才听懂。
“这个呀......”她张望了一下四周,然后拉开袖口一条缝给时姈看。
“吱吱”两声,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钻出来没到一半,又被连姜给摁了回去,重新扯好袖口。
时姈盯着她的袖子看了很久,直到将嘴里的馅饼嚼碎了吞下去,才问:
“......连姐姐,那是什么?”
连姜挑了挑眉,“我养的小狐狸呀。”
“书院不是不允许带宠物的吗?”
“还不是为了......”连姜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还不是因为那个孟秋瑾,我总觉得她邪乎得很,我这狐儿自小养的,极有灵性,要是她一接近,狐儿准知道。”
时姈:“......”
看来连姜是完全怕了孟秋瑾,连警狐都给揣身上了。
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笑。
正想打趣连姜两句,她袖里的狐儿忽然有了动静。
连姜立马警惕起来。
时姈跟着她往周围扫了眼,还真在右前方的小径上看到了孟秋瑾的影子。
这狐儿果然有两把刷子。
只是那孟秋瑾并不是单独一个人,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身形纤细瘦削的沉默少年。
是伍暄......
上回见他还是在大长公主府里,多日不见,他竟然跟孟秋瑾走一块去了?
正纳闷呢,就见伍暄忽然抬起头,往她这边看了眼。
时姈扬起唇角,正要上前打招呼,伍暄垂下眸子,转身就走,只给她留下一个极其疏冷又决绝的背影。
时姈脚步一顿。
孟秋瑾跟着看她们一眼,然后也转身随伍暄一道离开。